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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之後,她臉上的平靜再也掛不住,登時氣得臉頰漲紅,握拳朝他胸口捶去,「你又耍我!討厭鬼!」
燕安謹大掌輕巧地握住她的手,強勢地將她的掌心貼在自己胸膛。
「道長聽聽,真的生病了。」
江采霜含羞帶嗔地瞪他一眼,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好任由他按在胸前。
男人的手掌溫熱乾燥,覆在她手背上。
而在她掌心下,能感受到他咚咚跳動的心臟,強勁有力,明顯比平常快了不少。
燕安謹目光灼灼,桃花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情意。
許是受了他的影響,江采霜忽而覺得掌心發燙,胸腔里仿佛揣了只兔子,沒頭沒腦地四處亂撞。
她不自覺地躲開他過分專注的視線,羞赧地咬了咬唇,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江采霜連忙咽下到嘴邊的話,改口道:「快把尾巴收起來。」
她話音還未落,燕安謹已經反應很快地收起了尾巴和耳朵。
江采霜朝後看去,原來是有挑擔夫經過此處。
她定了定神,神色如常地和燕安謹往臨仙閣的方向走去。
「我想去臨仙閣上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隗大人變成豬豚蛇的緣由。」
如果有機會,她也想見識見識那位傳說中踏天書而來的國師。
「可我不知道怎麼上去。」所以才在茶攤這裡耽誤了那麼久。
燕安謹輕笑,提議道:「我正要去臨仙閣面聖,道長不如隨我一起上山。」
「怎麼又要去?」江采霜微微有些詫異,「你昨天去臨仙閣,沒見到皇帝嗎?」
「沒有。只見到了裴玄烏座下的道童。」
原本他是該進宮復命的,可因著官家早已離開皇城,去往皇城北邊的臨仙閣,他便半路改道。
在臨仙閣等了大半日,最後也沒見到官家一面,今日自然該再去一次。
「也好,聖天教起義這麼大的事,還是要早日向皇帝稟報。」
燕安謹眸光高深莫測,低笑著搖了搖頭。
他今日,怕是仍要無功而返。
兩人談話間已經來到了山門下,有燕安謹在,道童並未阻攔,恭恭敬敬地請他們進去。
道童守在原處,只有二人走在上山的石階上。
四下寂靜,偶爾才有山風拂過枯樹幹,發出的嘩啦聲響。
江采霜跟他說了隗家的情況,隨即問道:「我聽堂姐說,隗大人當時應該是急著向皇帝進言什麼,所以才急匆匆闖進了閣樓。你可知道,他為了何事進言?」
燕安謹知道她對這樁案子上心,自然已派人打探清楚。
他是朝堂之人,打探這些事情輕而易舉。
「西北連年鬧雪災,遊牧民族冬日缺少食糧,時常進犯我大晉邊境。況且,冬日湖面上結了冰,外族的騎兵能更快越過天塹,兵臨城下。前幾日,隗大人頻上奏摺,就是為了奏請官家重視此事,提前在邊境增強布防,以抵禦外敵入侵。只是他的摺子遲遲沒有收到回復,情急之下,所以才闖了臨仙閣。」
江采霜聽聞此言,贊同地點了點頭,「隗大人不愧是沙場老將,對戰場上的情況頗為了解。他擔憂明明都是合情合理的。」
「是啊,只不過……」燕安謹微不可察地輕嘆了聲,「奏摺被耽誤太久,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江采霜心裡一緊,「晚了一步?什麼意思?」
「冬至日,邊關城破,固若城……早已是屍山血海。」
那夜在回京的船上,燕安謹關窗時看了眼天色,便知大晉恐有血光之兆。
固若城破的消息,也是今日才傳回來,目前朝堂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
「怎麼會這樣……」江采霜親眼見識過戰爭的殘酷和血腥,她心中不自覺一揪,失神地喃喃道,「若是隗大人的奏摺早點被看到就好了,那樣興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辜百姓喪命。」
只可惜,他的奏摺沒有得到官家看重,冒死闖進臨仙閣,最後不僅沒能將此事稟報出口,最後甚至還落得那樣屈辱的下場,連家裡人也……
江采霜隨即想到,燕安謹的父親還在邊疆駐守,忙問道:「西北如今戰況如何?定北王是不是駐守在那裡?」
燕安謹眉眼間籠上幾分凝重之色,沉聲道:「我父親常年駐紮在北境,無令不得擅離,不過他已經派兵增援,援兵不日便到固若城。」
雖說沒見過定北王,不過燕安謹在戰場上沉著冷靜的表現,他的父親定然不會辜負大晉子民的信任和期望。
現如今只希望援兵能儘快抵達,擊退外敵,還邊境百姓一個太平。
這座山巍峨險峻,背面仿佛被巨斧劈下,光滑的石壁齊刷刷地垂立於地面,唯有石縫裡歪歪扭扭長著虬松。
正面修建了七拐八繞的石階,二人都是修道之人,腳程快,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若是體弱的文官,或是上了年紀的老臣,可想而知他們每次攀爬此山需要多費力。
臨仙閣並非只有一座宮殿,而是包括前殿,正殿,後殿,東西偏殿,一應俱全。
「師兄會去前面稟報,請二位先在偏殿等候。」道童身著青色道服,頭上束著蓮花冠,看上去年歲不大,應當才不過十五六歲。
江采霜問道:「平日裡朝臣面見皇上,也是等在這裡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