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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算寬敞,足夠兩個人並肩而行。石壁上同樣有銳利的刮痕,看樣子也是最近幾日才留下的。
就在她思考著暗道會通往何處的時候,身旁傳來燕安謹低柔的嗓音:「道長身上的傷可好了?」
江采霜抿了抿嘴唇,故意不理他。
燕安謹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慢悠悠地說著:「在下知道道長捉妖心切,可身體更為重要。待會兒若是遇到妖鬼,還是讓在下先行出手,道長先休息著便是。」
江采霜聞言,不服氣地鼓起臉頰,「我的身體早已大好,用不著你操心。」
燕安謹彎起精緻的眉眼,桃花眸中漾起一層瀲灩水色,輕笑道:「如若在下不敵,自會請道長出手。到時候,還望道長念及往日情分,慨然相助才是。」
他煞有介事地拱手施禮,舉手投足悠然雅致。
燕安謹本就容顏絕色,在昏昧燈光的映襯下,更是肌膚白如霜雪,整個人好似罩上一層朦朧的光暈,紅衣熠熠奪目,一顰一笑皆動人心弦。
江采霜莫名不敢再看,輕哼一聲,「我與你哪來的什麼情分?」
說罷,便率先別過頭,加快腳步走在前面。
寂靜的地道中,突兀地傳來一聲聲悶響,仿佛有沉重的物體撞擊地面。
江采霜和燕安謹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燭火搖晃,拐角處的石壁上,漸漸映出一道龐然大物的影子來。
在看到那隻龐然大物的一瞬間,江采霜烏黑的瞳孔收縮,呼吸也在一瞬停滯。
只見灰白的石壁上,赫然印著一隻巨大的螳螂影子,正舉起鋒利如刀的前爪,靜靜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
江采霜催動桃木劍,燕安謹則是取下了腰間的扇形玉飾,靈氣催其變大,變得與尋常扇子差不多大小。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暗道盡頭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拐角的時候,前方飄來一陣腥風,緊接著,那隻巨大的影子便不見了。
兩人閃身過去,卻早已看不見妖鬼蹤跡。
「這是什麼?」江采霜撿起地上翠綠細長的葉片,拿近細看,才發現是竹葉。
她喃喃道:「這不是外面竹林的竹葉嗎?難道這次又是樹妖?」
可剛才看到的螳螂鬼影是怎麼回事?
江采霜懷著疑惑,將竹葉收進了堂姐給她的香袋中。
「繼續往前面看看吧。」
「好。」
二人順著暗道繼續往裡走,看方向,應該是往康平伯府內院去的。
走了許久,終於在前面看到了石階。
江采霜知曉一些機關之術,在石壁摸索了一圈,找到開啟暗道的機關,兩人從暗道中走出,來到一間房中。
房裡並未點燈,看布置不像有人居住的,倒像是專門空出來的一間廂房。屋裡擺著雕花拔步床,梳妝檯,緋紅紗帳,一應精緻。
從這個院子走出去,看了看周圍的院落布局,江采霜基本上可以判斷出,這裡是女眷所住的後院。
康平伯府這樣的高門大院,怎麼會有一條密道從二門通往後院呢?
後院其他院落都熄了燭火,只有一處院子還亮著燈,江采霜心生好奇,便踩著院牆一躍而上,來到了屋頂。
剛在屋頂站穩,身旁便站了另一道身影。
江采霜不免聯想到初見那天夜裡,謹安纏著她,非要自己帶他一同查探的情形。
那個時候,他還是被自己拎上屋頂的。
江采霜忍不住嘲諷道:「你有這麼好的身手,還真是難為你費盡心思在我面前偽裝了。」
燕安謹眨了眨眼睛,一臉誠懇地答:「並非在下費盡心思,而是道長心地純善,並非多疑之人,不然在下哪瞞得過道長的眼睛?」
江采霜總覺得他這話有哪裡不對,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駁起。
更何況,他說的話也確是事實。
江采霜不欲與他繼續拌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塊瓦片,朝著屋裡看去。
屋中燈火通明,婦人正抱著襁褓中的嬰孩,溫聲軟語地安撫,可懷裡的小孩還是傳來陣陣哭聲,幾乎要把屋頂給掀了去。
婦人焦急地道:「這孩子怎麼還在哭?是餓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中年婦人穿著打扮雍容貴氣,江采霜認得她,正是今日去侯府下聘的伯夫人。
只是,素來聽說康平伯府子嗣凋零,這是哪來的孩子?
嬰孩哭個不停,伯夫人只得抱著他起身,在屋裡來回踱步。
「夫人,您都抱著哄了大半個時辰了,先去歇會兒,讓奴婢們抱著吧。」
伯夫人肩膀酸痛得不行,只得把孩子交給奶娘,以手成拳捶了捶自己的後背,「真是來討債的。你們好生看著小公子,我先去屋裡睡會兒。」
伯夫人離開後,奶娘抱著哄孩子,屋裡伺候的婢女竊竊私語,剛好被江采霜聽進耳中。
「表公子的孩子實在難看管得緊,整夜整夜的哭叫,虧得夫人有耐心,換了旁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咱們夫人素來喜愛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聽說誰家添了新丁,立馬就拎著禮上門沾喜氣。可惜她子孫緣薄,除了公子之外,沒能再添一個。就連公子,也是夫人當初求神拜佛,求醫問藥,誠心盼了好多年才盼來的。」
「聽說下個月,咱們公子就要迎娶新婦進門了,希望那新婦是個有福氣的,早點為伯府開枝散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