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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魚精威脅蘇滔,讓他騙其他四人來河邊,不然就將他也一併吞了。蘇滔在巨大的驚懼之下,不敢不從。」
「蘇滔想方設法騙周康四人去明心寺,但他很快發現,根本不用他費力想藉口,那些人便答應了他的邀約。」
在何文樂失蹤後,周康等人一方面想繼續實施計劃,一方面也懷疑何文樂的失蹤,與蘇滔有關。他們自然想找到蘇滔,一問究竟。
原本沒想過會被蘇滔反害,畢竟蘇滔身形不算高大強壯,他們自以為心存防備,便不會中招。
誰知,他們真正面對的,卻是河中的魚精。
「最後被殺害的人是鄧聰,他最為敏銳,走到後山棋盤處便覺得不對,想要折返回去。蘇滔情急之下,將其勒死,拖到了河邊。」
可是因為魚精不吃死人,所以鄧聰的屍體便被拋在河邊,直到被人發現。
聽完,江水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原來是這樣。」
他長嘆一聲,捶胸感慨道:「何兄,你們糊塗啊!就算你們看不慣蘇滔的所作所為,私底下奮發努力,將來在科場上將他比下去也就是了。憑藉你們幾人的才學,何愁將來不能壓蘇滔一頭?你們這又是何苦!」
不管政見再怎麼不合,也不能想著害人性命。
如果不是他們想殺害蘇滔,也不會白白送了自己的命。
五人喪身魚精之口,後來的蘇滔也因信奉新黨,被魚精所吞。太舍一下子損失了六名弟子,難以向這些人的父母交代。
原本是讀書論道的地方,卻被蒙上一層爭鬥害命的陰影。
江采霜臨時想起一件事,「哥哥,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元水的人?」
她問這句話,也只是忽然想起,隨口一提罷了。
與董月娘通信的人,自然熟讀詩書,所以江采霜便好奇,這人會不會是太舍學子。
「元水公子?這不是喻兄的號嗎?我已經許久沒聽人提起過他的名號了。」
江采霜愣住。
既覺得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細想起來又合乎情理。
董月娘與喻文卿從前便認識,私下裡還有書信來往。
喻文卿自然不會和董太師的女兒有交集,想來二人相識的時候,他應該不知道董月娘的真正身份。兩人在書信中探討的都是家國大事,雖無兒女情長,但兩情相知,心意早已相通……一切盡在不言中。
怪不得那日董月娘會說,「若知道是他……」
如果知道是喻文卿,去歲七夕那夜,董月娘無論如何都不會走進那間廂房。
而於喻文卿而言,一夜荒唐醉醒,猝然坍塌的不止是他堅守一生的信念,更有他珍視憧憬、還未及說出口的情愛。
隔著董太師之女的身份,隔著新舊黨爭的理念傾軋,他們二人註定不會有好結果。
從太舍離開的時候,燕安謹低聲問:「蘇滔等人的事情,道長是從魚精的記憶中看到的?」
「沒錯,」江采霜點點頭,「七月半那天,我們去明心寺吃素齋,那個時候我便懷疑何文樂他們想殺害蘇滔。後來收服團奴,從她的記憶中,驗證了我的猜測。」
「關於魚精父母之死,道長可有什麼發現?」
「哎呀,我忘記跟你說了。」江采霜一拍腦門。
她在淨化魚骨廟怨氣的時候,也「看」到了團奴爹娘的記憶碎片。
當時想著有空了問一問燕安謹,沒想到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江采霜連忙道:「有發現有發現。團奴幼時生病,是一位偶然路過的道士給她療傷,團奴的父母因此感激那人,對他頗為信任。誰知某一天,那道士給二人下了符毒,趁他們力竭之時,將二人殘忍殺害,還剖出了它們的內丹。
後來魚精屍體被村民撈起分食,陰差陽錯染上了妖毒,也是這偽善的道士出面,教村民蓋了那座魚骨廟。」
其實那道士並非想救村民,而是想起來將團奴爹娘的骸骨鎮壓在那裡,以防怨氣凝結生長,將來於他有損。
「若不是團奴的娘親用自己最後的法力,將團奴送入河中,怕是連團奴也會一同喪命。」江采霜不禁握緊了拳頭。
修道之人,怎可行如此邪佞惡毒之事?不怕遭天譴嗎?
更何況團奴的爹娘從未害過人,為何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道長可看到了,那個道士長什麼模樣?」
江采霜可惜地搖搖頭,「時間過去太久,記憶碎片很模糊,沒瞧見長相。不過他所用的法器很奇怪,是一柄靈蛇劍。」
燕安謹腳步頓住,眸光變幻莫測。
又是靈蛇劍……
他輕聲問:「什麼樣的靈蛇劍?」
江采霜努力回憶,「就好像一條銀白的蛇,蛇尾盤繞在劍柄上,蛇頭為劍尖。」
聽完她的話,燕安謹暗嘆一聲果然,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睫,「回頭,我派人查一查。」
「好。那人若是吞服了團奴爹娘的內丹,實力恐怕會更上一層樓,貿然與他對抗很危險,千萬要小心。」
在他們走後,段靜遠去了江水寒的院子看望他。
他滿面複雜地坐在廳中,回想著剛才的事。
「靜遠兄,你怎麼來了?」江水寒忙起身相迎。
「我聽說世子和江家妹妹來過,所以想來問問,是不是何兄他們有消息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