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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林越的陪同,江采霜順利地悄悄回到原來的房間。堂姐江采青還在呼呼大睡,絲毫不被外界所擾。
江采霜往她身邊擠了擠,正要脫衣睡覺,腦海中有個想法快速閃過。
她知道第四個線索是什麼了。
江采霜在堂姐身邊躺下,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找燕世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滿懷期待地睡了一覺,早上被堂姐叫醒,跟家人一起吃的早膳。
伯府出了事情,江採薇便沒有回去,也留下一起用膳。
江采霜問:「採薇姐姐昨日休息得怎麼樣?沒被驚擾吧?」
「放心吧,我好著呢。」江採薇氣色看起來很不錯,臉頰紅潤有光澤。
「你現在懷著身孕,可要注意休息,旁的什麼都不要操心。」江采青像個小大人似的叮囑道。
被兩個妹妹這麼細緻地照顧,江採薇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們倆就別擔心了。趕緊吃飯。」
哥哥江水寒找來了昨天救人的小少年,少年還穿著彩衣,衣服是濕透了又陰乾的,皺巴巴穿在身上,看著就很不舒服。
不過少年眼睛卻是很亮,黑曜石一般,他被領進來的時候有些拘謹,腦袋端端正正地擺著,一點不敢亂看,「貴人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你昨日救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你。昨天多虧了你,不然我現在也不能好好地坐在這裡。」江採薇放下筷子,感激地道:「這次出來沒帶太多東西,先給你這個。」
她讓小梅拿出幾塊碎銀子,遞給彩衣少年。
少年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俺不要,俺就是順手救的,哪能要這麼多銀子?俺不要。」
「你先拿著吧,望天樓里雖說也有商販,但你原本是為了表演水鞦韆而來,應該沒帶銀子吧?」江採薇怕他一個少年突然拿出銀票或者大錠銀子太惹眼,特地給他換成了碎銀。
「俺沒帶,但俺不要你的銀子。俺也不是為了銀子才救你的。」少年急忙開口,生怕被眼前的貴人看輕了,以為他救人是為了圖好處。
「那你餓了怎麼吃東西?」江采霜插話道。
少年撓了撓頭,「有個好心的大伯給俺了一個花餑餑,沒要錢。」
江采青見他不肯收銀子,給他搬來個繡墩坐下,換了個話頭,「你叫什麼?家住在哪兒?」
少年老老實實地回答:「俺叫秋苗,家住在平安巷尾,家裡五口人……」
「昨天見你耍龍舟戲耍得好,練了不少年吧?」
「那可不,俺是耍得最好的,要不是突然下大雨,這回魁首肯定是俺,到時候就能贏彩頭了,班頭和我爹娘肯定高興,保准他們樂開花。」
秋苗倒是個健談的,一說起水鞦韆就打開了話匣子。
「秋苗,你練了多少年了?」
「俺從五歲進班子,練了八年了。」秋苗見她們三個貴人長得好看,說話也溫柔好聽,全然不像其他貴人那樣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們窮人,自然不排斥和她們交談。
「你們平時也在江上練嗎?」
秋苗嘿嘿笑著,「金明池後面有個小池塘,俺們平時在那練,身上還綁彩繩,到時候掉水裡好找。」
但是到了端陽節,給貴人們表演的時候,身上就不能繫繩了,不然看著不好看。
「掉水裡?那豈不是很危險?」
「是啊,」說起這個,秋苗飛揚的語氣低落下去,「前兩年,俺班子裡就有人出事。端陽節表演的時候,周小清掉到水裡,被水砸蒙了,再也沒上來。」
從高處毫無防備地猛然墜落,看似柔軟的水,也會變得堅硬如鐵。若是這時昏在水中央,旁人又趕不及來救,除了永沉水底,再無旁的可能。
「他被淹死了?」江采青驚訝道。
可她看了好幾年龍舟戲,從沒聽說過這件事。
「嗯,周小清是俺班子裡跳得最好的,都沒想到他會出事。聽說是他為了奪魁首爭彩頭,太著急了,才出了意外。班頭讓俺穿上衣服,游到船上繼續表演。讓別人下去撈他,沒撈上來。」秋苗眼裡升起水霧,但他緊攥著拳頭,沒有落淚。
江采霜聽到他朋友姓周,又是在端陽節這天去世,便問道:「你說的這個周小清,他爹是賣餑餑的嗎?」
「俺沒見過他爹娘,但俺聽說,他爹是塗彩的,專門給屋子的門樑柱子塗彩。龍舟也是他爹塗的。」
「他家裡是不是有個姐姐或妹妹?」
「這個俺知道。周小清姐姐以前還來班子裡接過他,他姐姐人很好,他們兩個感情可好了。」
秋苗到最後也不願意要銀子,江採薇便沒再強求,讓人給他做了一桌好飯。他饞得口水直流,但沒有立刻拿筷子吃,而是問能不能帶回去,他想跟其他人一起吃。
江採薇給他拿了個紅漆攢盒,秋苗歡歡喜喜地把菜提走了。
江采青說道:「反正我們知道了他家住在哪,到時候也方便登門道謝。」
這麼大的恩情,哪是一頓飯就能還的?
還有燕世子救了霜兒,等從望天樓出去,他們也是要登門感謝的。
只是這會兒燕世子忙著查案,暫時先不去打擾。
「姐姐,你的安魂玉呢?」江采霜眼尖地發現,江採薇脖子上的紅繩不見了。
江採薇下意識一摸,卻摸了個空,「哎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