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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著急,」江采青左右看了看,生出一個主意,「今日送親,我們跟採薇姐姐形影不離地保護她。等到了伯府,我再陪你去把妖物除了,這樣一來不就萬無一失了?」
兩姐妹說話間,震天的鑼鼓聲已經響了起來,長長的儀仗隊浩浩蕩蕩地趕來,敲鑼打鼓地送新人出府。
「我們走。」江采青拉著江采霜走了過去,擠回人群中,和哥哥江水寒一起跟在花轎後面。
路上,江采青捏了捏她的手,小聲安慰:「別擔心,你不是送了採薇姐姐安魂玉嗎?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
成親的步驟繁多,上午到了伯府,忙著各種流程,直到傍晚日落黃昏之時,才開始舉辦婚禮。
堂中站滿了賓客親朋,江采霜和江采青擠不進去,便站在廊下,扒著雕花窗格往裡看熱鬧。
「妹妹,你在找誰?」
從剛才起,江采青就注意到,江采霜一直在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找崔興。上次宋鶯姐姐說他的相貌奇醜無比,我想見識一下。」江采霜如實回答。
「這麼說來,今日好像的確沒有看見他。」
按照宋鶯所說的相貌,那人來到前廳,自然會引人注目。
怎麼沒見到他?難道崔興並未來參加婚事?
「青青。」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男子爽朗的聲音。
江采青回頭,果然瞧見了宋允蕭,當即便瞪了他一眼,小聲道:「我們有這麼熟嗎?你別這樣喊我。」
「放心吧,沒人聽見。」宋允蕭吊兒郎當地走上來,正想再與她搭話,一轉眼看到旁邊的江采霜,頓時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愕,「道、道長?你怎麼會在這兒?」
江采霜茫然,「今日的日子這樣重要,我自然要來。」
宋允蕭撓了撓頭,疑惑不解,「不是,你不是應該、應該在裡面拜堂嗎?」
他還特意帶了豐厚的賀禮上門,想氣一氣燕安謹,誰讓他老在自己面前裝不在意。
可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新娘不在屋裡拜堂,反而跑到外面來了?
難道逃婚了?
宋允蕭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聽江采霜清聲道:「成親的是我姐姐,又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成親?」宋允蕭在巨大的驚詫之下,嗓門差點沒控制住。
他之前提心弔膽了大半個月,生怕燕安謹的桃花落空,到時候他的桃花運也沒著落。
誰知道到頭來,他緊張錯了人?
「是啊。」江采霜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是修道之人,不成親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戴面紗嗎?寒食節過後才摘的……」這明明與傳聞中,康平伯府未過門的少夫人完全對得上。
上月發生的事情,江采霜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她歪頭想了片刻,便回答道:「我初來京城時水土不服,臉上起了紅疹,不能吹風,大夫讓我戴面紗出門。」
原來鬧了個大烏龍。
宋允蕭今日可是滿懷看熱鬧的心情來的伯府,既然道長與伯府公子成親已是板上釘釘的事,無從更改,那他再怎麼擔心也無用了。
所以宋允蕭放平了心態,權當是來看燕安謹吃癟。當朋友這麼些年,他還從未見過燕安謹懊悔失態的模樣,對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可是好奇極了。
怎知……熱鬧沒看上,反倒讓自己丟了臉。
江采霜疑惑問道:「宋公子,你怎麼會以為成親的人是我?」
她從來沒說過自己要成親了啊。
「還不是因為面紗,以及某人的誤導……」宋允蕭朝燕安謹射去眼刀,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麼一句。
這會兒宋允蕭想明白了,燕安謹身邊的人嘴巴可沒那麼松。要不是燕安謹授意,怎麼可能他一問,林越梁武就把道長的消息告訴他。還說得含含糊糊,分明是故意誤導他想錯。
怪不得聽說了侯府伯府結親的消息,燕安謹不動如山,一副事不關己的作派。
宋允蕭本以為他在強撐,原來是早就明了一切,順帶還將自己戲耍了一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道長的身份了?」宋允蕭撞了撞燕安謹的胳膊,咬著牙問道。
江采霜不明所以地望過來,就見宋允蕭氣得咬牙啟齒,怒目圓睜,一旁的燕安謹溫柔和順,歲月靜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見她望過來,燕安謹清淺地彎起眉眼,低聲道:「道長就是道長,是什麼身份……重要嗎?」
他高大修長的身影站在遊廊下,橙紅的斜陽絢麗,卻不及他桃花眸中的瀲灩深情。盛放的花枝投下斑駁交錯的樹影,映在他不染纖塵的衣擺。
江采霜被他的笑意晃花了眼,心跳錯了一拍。
宋允蕭登時一噎。
他這話像是藏了軟釘子,乍聽起來沒什麼問題,越細想越彆扭。
想到這場誤會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起,江采霜便向二人重新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我出身侯府,名江采霜,道號白露。」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燕安謹輕笑著低吟,「道長的取名喜好,當真是得了尊師真傳。」
宋允蕭一頭霧水,「什麼師父?」
「白露道長師從清風真人,居住在拂塵觀。」
清風拂塵,白露為霜。
在江采霜告知他道號的時候,燕安謹便大致猜出她名字里有個「霜」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