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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發現崔興的時候,她可真真是嚇了好大一跳,以為是什麼死而復生的邪物。
可偏偏藏在衣服里的捉妖星盤沒有半點反應,她才漸漸接受崔興沒死這個事實。
與她的震驚相比,燕安謹卻從始至終都非常平靜,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燕安謹解釋道:「起初我也以為死的人是崔興,因為那時候樓里只有崔興一人不見蹤影。可後來俞金亮也失蹤,我便改變了我的看法。」
「俞金亮失蹤,不是因為他殺人後潛逃嗎?」
「若是俞金亮殺人後逃走,那麼斗笠的事便說不通。兇手沒道理只拿斗笠,不帶蓑衣。」
「這倒是。」江采霜認同地點點頭。
他們之前推測過,兇手拿走斗笠,有很大概率是因為還要在眾人面前出現。可俞金亮卻再也沒出現過。
「所以我猜測,俞金亮未必是殺人潛逃。他失蹤不露面,還有一種可能——他早已被害,被人從樓上推入河中。」
「你是說,周力看到的墜河之人不是崔興,而是俞金亮?」
「沒錯。」
「可那分明是崔興的房間,俞金亮怎麼會在他的房裡被殺?」
「崔興房裡沒有留下外衣和鞋履,除了他接見重視的人以外,還有一種可能,便是他後來出門去了。方才我們從崔興口中得知,他被俞金亮騙出了房間,剛好佐證了這一點。俞金亮特意將他騙出來,綁在樓梯下,若非為了泄憤,自然是想從他房間裡得到什麼。」
「調虎離山?」江采霜恍然大悟。
崔興那人是個不著調的,見長輩怕是都不會特意穿戴整齊。特地披上外衣,無非是因為要出門,只穿中衣怕被人笑話。
她分析道:「俞金亮的家產被敗光,只剩下最後一間鋪子,卻被崔興騙了去。他自然想找崔興要回自己的鋪子,就算要不回來,能從他手裡拿些銀子銀票也是好的。」
崔興被俞金亮騙走,打暈,綁在樓梯下,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俞金亮取走了。
之後俞金亮還不死心,去他房裡繼續翻找,想多找點值錢的物件。
可誰知,卻陰差陽錯被人所害,沒入滾滾湖水中。
江采霜思慮片刻,猜測:「兇手原本想殺的人,應該是崔興吧?俞金亮只是個偶然闖入的替死鬼。」
若是想殺俞金亮,大可以在其他地方動手,何必冒險在他跑到別人屋裡偷東西的時候?萬一屋主回來了,不就正好被撞見?
所以兇手想殺的人應該是崔興,只是雅間中沒燃燭火,兇手看到一個人影,便想當然地認為對方就是崔興。再加上俞金亮偷盜,不敢出聲,便更不易被人察覺。
「在下也如此想。」燕安謹溫聲附和。
江采霜回想起,自己在崔興房中發現的一個線索,「在屋裡翻找的人是俞金亮,兇手只想殺人,並不圖屋裡的東西,所以殺完人直接就跑了,沒有再返回屋裡尋找。」
這便是外門附近的地板上,沒有留下水跡的原因。
「可是兇手到底是誰呢?」她陷入了困惑。
死者從崔興變成了俞金亮,難道一切都要從頭查起嗎?
「不必如此麻煩。不管死者是誰,案發現場都是崔興的房間,留下的線索也都在那裡。道長可還記得,崔興屋中還有一條線索,尚未派上用場。」
聽到燕安謹的回答,江采霜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問出口了。
「還有什麼線索?」
「銅壺。」
江采霜這下回憶起來了,小梅給崔興送了解酒茶,可銅壺裡面卻是空的,剩下的一點水珠也沒有任何味道。
雖然小梅自稱曾用茶壺丟過崔興,但最多讓銅壺裡的水淌走一大半,還會有些許剩餘不說,更不會讓壺壁的茶水變成白水。
只有一種解釋——有人故意而為。
「茶水裡有東西?」江采霜轉瞬便反應過來,「難道有人在茶里下了藥?」
隨即卻又產生了新的疑問,「可是他哪來的藥?提前帶在身上的嗎?他是何時下的藥呢?」
燕安謹並未出聲提醒,靜靜地等待她自己破局。
江采霜自顧自分析:「隨身帶藥的可能性很小,兇手並不能提前預知金明池的異象,更不會預料到,所有人會被困在望天樓,不得離開。」
若是沒有這場異象,伯府眾人看完龍舟戲就回去了,兇手根本沒機會單獨給崔興下藥。
「那就是臨時弄來的藥?」
從哪能弄到藥呢?
江采霜托腮思考了一會兒,很快想通,「只需要叫來望天樓的大夫,一問便知!」
普通人誰會把藥材帶在身上?自然只有大夫會這麼做。
燕安謹淡聲吩咐:「梁武,去叫人。」
梁武一頭霧水地撓了撓頭,怎麼又要叫一次?
林越見他沒壓根反應過來,估計辦不好這事,便主動請纓,「我去吧。」
被困於望天樓的大夫共有三位,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大夫,隨身背著藥箱。
燕安謹讓人打開他們的藥箱,檢查了一番,裡面抽屜里放著一些常見的藥材和工具,沒有夾帶任何毒藥或是迷/藥。
「讓我看看。」江采霜走近桌子,挨個查探三個藥箱裡面的藥材。
「茯神、遠志、硃砂、黃精……倒是有一些安神的藥,用量合適的話,能使人陷入昏睡,也能起到迷/藥的作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