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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不認識何文樂周康和鄧聰?」
「不認識, 我早就離開太舍了。」余及一板一眼地回答。
江采霜繼續問道:「鄧聰遇害那天,你有沒有看到他和誰去了後院?」
「看到兩個穿太舍衣服的人過去, 一高一矮, 看不清楚臉。」
江采霜拉著小虎子出去, 悄悄問:「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之前不是還高聲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嗎?
怎麼一夜之間,突然就這麼配合了?
「原本這廝不理我們,也不回答我們的問題,我便讓人把屍體抬到他房門口,讓他來認。結果……」小虎子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結果他剛出門就被絆倒,一下摔倒在屍體上,跟鄧聰的屍體臉貼著臉,嚇得吐了一晚上。」
小虎子知道余及眼神不好,但沒想到他眼神差成這樣,地上橫著個人都沒看見。
眼神這麼差,真的能考中嗎?
不過也有好處,起碼被嚇了一遭之後,余及總算不扯著嗓子讀書了,乖乖配合他們的詢問。
「白露道長,余及說他那日看見了兩個穿太舍衣服的學子走過去,其中一個應該就是鄧聰,只要我們找到另一個人,不就能找到殺害他的兇手了?」
「既然都被余及看到了,為什麼還要動手?」江采霜不解。
「余及眼睛不好,在明心寺隨便一打聽就知道。再說了,都說他是個死讀書的痴兒,哪會在意都有誰經過他的窗前?」
只不過沒人想到,余及以前也是太舍學子,所以對太舍的服飾很熟悉,有人穿著太舍衣服走過去,他也會分神看上一眼。
「你說得有道理。」江采霜贊同道,「我待會兒去一趟太舍,跟我哥哥說,讓他查查那天都有誰單獨離開太舍,都去了哪些地方。」
她還想再查查余及,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太舍讀過書。
江采霜正要和江采青去一趟太舍,走到大雄寶殿附近,看到一個小和尚探頭探腦,似乎有話要說,又不敢直言。
江采青見狀,主動說道:「霜兒,我一個人去找哥哥就行了,你先留下繼續查案吧。」
江采青離開後,江采霜走近那小和尚,認出他是那日在膳堂抓住余及,非要讓余及洗了碗才能走的小和尚。
好像叫……明靜?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明靜念了聲佛號,雙手合十,「女施主,那位鄧施主,貧僧對他有印象,他曾來過小寺。」
雖然看不清鄧聰的臉,但他體型瘦小如柴,再加上太舍學子的服飾,還是比較容易辨認的。
「那你為何猶猶豫豫?」
「貧僧不知這件事重不重要,怕說了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反倒擾亂了女施主的判斷。」
江采霜揚了揚下巴,「放心吧,你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貧僧在大雄寶殿見過鄧施主,他問了貧僧很多關於五方佛怒化五大明王的事跡。還問貧僧『五大明王降妖除魔是為了度化世人,那麼為了百姓掃除禍害,是否也不算造殺孽』,貧僧修行時日不夠,怕答錯了,便讓他去問問旁的師兄。」
「之後呢?」
「鄧施主並未去問旁人,上了炷香就走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
明靜回憶了一番,「有一段時日了,大約是上月中旬。」
那個時候,何文樂還沒有失蹤。
江采霜一時間也參不透鄧聰為何有此一問,只得先將此事記在心間。
她去找堂姐一同回去,在太舍門外意外地遇到了宋
允蕭,他是來給弟弟送衣服的,正好跟堂姐碰上,兩個人一路嫌棄地鬥嘴。
江采青玩笑道:「你弟弟都進太舍了,你這個當哥哥的反倒進不了,知不知羞?」
「我只是志不在此,不信青青出一道對聯來考考我,看我學問如何。」
「好啊,那我便出一道題——」
江采霜撩開車帷,清聲喊道:「采青姐姐。」
「哎,我妹妹來接我了,下次再給你出題。」江采青應了聲,得意地看向宋允蕭,「沒人來接你吧?」
炫耀完,江采青上了馬車。
卻沒想到,宋允蕭居然厚著臉皮跟了上來,「白露道長,正好你要回王府吧,我找謹安有事,勞煩捎我一程。」
江采霜眨了眨眼,「他不在府上。」
「不在?幹什麼去了?」
「外出辦案。」
「聽見了吧,世子不在,你趕緊下去吧。」江采青抬腳,假意要把他踢下去。
宋允蕭被踹得往一旁歪去,抓住車廂板,厚顏無恥地道:「那你們送我到朱雀門吧,我從那回家近一點。」
「不要臉。」江采青怒罵。
江采霜看著他們二人嬉笑打鬧,忽然想起了燕安謹。
也不知道他在辦哪樁案子,怎麼還跑出了汴京城。
她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撩開車簾,看窗外的風景。
回去的路上,經過長慶街,正好瞧見吹煙出來買東西。
她只是陪著董月娘,自己並沒有出家修行的打算,所以一出清心庵便換上了尋常女子的衫裙,正站在賣燒肉的攤位前流口水。
江采霜眼睛一亮。
董月娘性情沉穩不好詢問,但她可以問吹煙啊。
「停車。」
江采霜讓車夫停下,招呼道:「吹煙姑娘,要不要上馬車坐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