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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恃無恐地應下,「好啊,你能買來我便同意。」
只見燕安謹手一揮,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摸出一隻狐狸花燈。
正是剛才江采霜隨便挑中的那隻。
他憑空變出一隻花燈,江采霜霎時瞪圓了眼睛,「你哪來的?不會是偷的吧?快還回去啊。」
「道長放心,在下已經付過銀子了。」燕安謹攤開她的手掌,將花燈柄放入她手中,輕輕合攏。生怕她耍賴似的,低聲提醒,「道長答應在下的事,可別忘了。」
江采霜的手被他溫熱的大掌包住,手心握著那隻花燈。
聽了這話,她抬起眼看向他。
這次燕安謹沒有露出那種勾引人的笑顏,他眼中笑意很淺,但頗為真誠,甚至顯出幾分……鄭重。
江采霜聯想起他這夜的反常舉動,還有不停試探她關於成親的想法,隱隱約約猜測——
「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於我而言不算麻煩,」燕安謹聲音低下去,「但我怕你不情願。」
江采霜一頭霧水。
這隻狐狸那麼深的城府,難道世上還有事能難倒他?
是不是他又在耍什麼花招?
江采霜半信半疑,沒有應聲。
燕安謹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無奈低嘆了一聲。
若非他總是誘哄隱瞞,她也不會防備著他。
「夜深了,在下先送道長回家。」
回到府上,江采霜頭一次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反反覆覆回想燕安謹今夜的試探和反常,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而且是,關於她和他之間的大事。
反觀堂姐江采青,她一直快快樂樂地跟宋家兄妹倆待在一起,直到最後五個人會合回家。
一到家,江采青沒心沒肺似的,倒頭就睡。
江采霜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燕安謹到底什麼意思。她乾脆披衣下床,坐到桌前,打開油紙包,咯吱咯吱吃起了夜市上買的零嘴。
後來吃困了,去外間漱口,回到床上睡覺。
一夜天明。
翌日,江采霜去了懸鏡司,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林越梁武引著她進去,特意避開了審訊犯人的地方,走的都是寬敞大道。
兩人停在庭院門前,「白露道長進去吧,主子在裡面等你。」
江采霜邁步走上台階,一進屋便看到燕安謹坐在書案後面處理公務,他對面是一間只開了天窗的暗房,房門被屏風擋住。
屏風後面,於文彥被五花大綁在鐵椅上,灰頭土臉,髮髻散亂,衣衫狼狽。
見她進來,燕安謹將手中的摺子一丟,起身給她讓座,「道長想問什麼儘管問。」
江采霜挪到桌案旁,在他剛才坐過的地方坐下。
這裡的桌上也是堆滿了卷宗,還有各種存放物證的錦盒。
江采霜興奮又好奇地翻看了一會兒,才煞有介事地坐正身子,清清嗓子,一拍「驚堂木」,「於文彥,你罪大惡極!」
就像話本里所說的升堂審案一樣。
燕安謹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手握成拳掩在唇邊。
還有她手下的「驚堂木」——分明是他剛讓人尋來的方硯。
這一拍,怕是要裂開了。
於文彥低垂著頭,毫無反應。
「我昨夜去了趟伯府,崔興全都招了。」
屏風後面依然沒動靜。
「他親口所說,你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鑞槍——」
燕安謹輕咳了兩聲,江采霜聞聲止住話頭,疑惑看向他。
他彎腰,手掌貼在唇邊,在她耳畔小聲提醒,「道長,這句不用說。」
「噢。」江采霜半知半解地點頭,繼續審問於文彥,「崔興親口說,你和你娘計劃利用密道,讓我姐姐懷上身孕,以免你們伯府招來外人非議。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屏風後面終於傳來聲音,於文彥苦笑著,「這件事我並不知情。是我娘和崔興私底下的計劃,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不是你默許的?」
「自然不是,」於文彥頹廢地垂著腦袋,「誰想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委身他人?」
「那你為什麼要讓採薇姐姐住在有暗道的房間?這難道不是你有意安排?」
「我那時並不知道房間下面有暗道。」
「你撒謊!」江采霜一拍桌子,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分明問過採薇姐姐,是否聽到地板下面有異常的聲音。若是你不知道密道的事,怎麼會特意問這個?」
「成親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密道的事。後來聽旁人說起,我才知曉。」
於文彥起初並未懷疑過什麼,得知房子下面有密道,他便想同爹娘說一聲,換個房住。
可爹娘的反應卻頗為奇怪,話里話外勸他不要那麼麻煩,暫先住著。
「我同爹娘說了以後,爹娘卻不同意我們換房。我便讓人在密道里守著,卻在某日蹲到了崔興……我買通崔興身邊的小廝,這才知道他與我娘之間達成的計劃。」
於文彥那時才徹底想明白,為什么爹娘不同意他換房。
廂房是他娘一早安排的,密道一事她也早就知道。而他成親那日,崔興一直沒有出現,是因為他就站在暗道底下,垂涎他的娘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