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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燕安謹分析,從他們踏入南柯鎮開始,魄妖便盯上了她。一路跟到青州城,等他們放鬆警惕,再突然將江采霜拉入夢境,試圖讓她永遠被困在其中。
如今江采霜在夢中除掉魄妖,「羅方」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只餘下了一抔土。
只是江采霜想不通此事,「我在夢裡殺了魄妖,為什麼現實中的它也消失了?」
就算她在夢裡殺人,醒來後,那人也應該好好活著才對。
可她在夢裡殺了魄妖,現實中的魄妖居然也隨之被消滅。
真是神奇。
「道長可聽過《酉陽雜俎》中的一則奇聞?」
「什麼?」江采霜只知道有這本書,但並沒有看過。
燕安謹牽馬走在她身側,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朝陽的光輝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連柔順如瀑的髮絲都好像染上了燦金色。
「書中有言,少年愛慕鄰家女子,夢中得鄰女所贈兩顆櫻桃,食之。醒來後,卻發現櫻桃核墜在枕邊。」
「還有這樣的事?」江采霜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在夢裡吃了櫻桃,可醒來後,櫻桃核居然出現在枕邊。
真是奇哉怪也。
「道長在夢中殺死魄妖,醒來後便發現魄妖已被除去。在夢中修來的金丹,如今不也好好地存在於道長的身體之中?」
江采霜抓了抓耳朵,覺得他說的這番話,與師父從前教她的許多話語,都有異曲同工之處。
只是興許是她修行還不夠,還不能悟得很深。
燕安謹又給她講了其他關於夢境的奇聞,江采霜聽得津津有味,印象最深的是白行簡所寫的「劉幽求見妻」的故事,講的同樣是現實與夢境奇異般地重合,彼此影響。
「在我陷入夢境的時候,你和其他人有沒有受到影響?」
燕安謹眸光微動,低聲道:「在下也做了場夢。不過這場夢一結束,便甦醒了。」
畢竟魄妖是衝著江采霜來的,其他人受到的影響不大。
「你夢到什麼了?」
瞧見她滿臉的好奇,燕安謹情不自禁揚唇,「夢到了小時候的事。」
江采霜頓時更好奇了。
她對燕安謹的過去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好想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前面就是青城山了,」燕安謹出言提醒,「我陪道長上山。」
江采霜難掩失落地點點頭,「哦。」
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告訴她的。
燕安謹無比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句話就讓江采霜剛升起的不快煙消雲散。
「等辦完了正事,我再講給道長聽,可好?」
「一言為定!你可不許耍賴!」
江采霜霎時恢復了活力,迫不及待地沿著石階跑上山。
「不知道師父是不是已經出關了,師兄師姐他們應該還在外面捉妖吧……」記掛著故人,江采霜腳步歡快。
隨之,她又顧慮起身邊的燕安謹來,心底莫名忐忑。
若是師父不喜歡她與狐妖在一起,可如何是好?
雖說師父也養了一隻小兔妖,但兔妖可沒有害人的能力,燕安謹卻妖力高強,與弱小的兔妖截然不同。
可他雖然妖力強橫,但從未做過傷人之事,也從不靠害人來修行,妖力乾乾淨淨。
江采霜在心裡糾結了半天,打定主意,待會兒見到師父,如果師父不喜歡燕安謹,她就幫他多說些好話,講一講懸鏡司在京城辦下的那些案子。
為了讓師父信服,她可以在這些驚險案子的基礎上,稍微誇張一點。
只需要誇張一點點就夠了。
燕安謹側眸望了過來。
瞧見她起初腳步歡快,後來似乎有所顧慮似的放慢了腳步,再之後又鬆開眉心,堅定地往前走。
大致猜出她在為什麼事而煩惱。
燕安謹薄唇微啟,本想告訴她道觀里沒人,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上青城山的這條路,江采霜已經走過無數次,閉上眼睛都知道哪塊青石板缺了口,哪塊石階縫裡長了蘭草野菊。
山林深處飄來濃濃的桂花香,踩著鋪滿樹葉的石階上山,再走過一汪枯荷遍布的池塘,穿過月洞門,裡面便是她從前拜師的拂塵觀。
江采霜歡快地跑了進去,「師父!大師姐!二師兄!」
燕安謹落後她半步,瞧見院中厚厚一層落葉,院子牆角甚至都結了蛛網。
喊話間,江采霜已經來到道觀門口,雙手一推,落了一頭的灰。
她的喊聲戛然而止。
古樸的木門被推開,露出裡面的荒蕪孤寂。
香爐早已熄滅,蒲團上都堆了高高一層灰。
江采霜還不死心,將整個道觀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一遍,一個人都沒找到。
「師父和師兄師姐他們去哪兒了?不是說讓我半月之內來觀里嗎?我並沒有來遲啊……」
就算師父閉關未出,師兄師姐他們應該留在觀里才對。
怎麼一個人都不見了?
「驚葵傳來的口信是怎麼說的?」
「它說讓我在半月之內趕到拂塵觀,師父在觀里留了東西給我。」說到這裡,江采霜眼眸微微睜大。
的確,師父沒說會在觀里等她,只說給她留了東西。
師父給她留了什麼?其他人又去了何處?
「我們分頭找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