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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師姐和鄒真的婚期,還有一段時日。
江采霜一邊命人盯緊鄒真的動作,一邊還在查杜春失蹤案。
這天她去杜春家,還沒等走進巷子,就見好幾個閒漢大娘站在河邊,絮絮叨叨地聊起了杜家的事。
「杜春沒了,他媳婦不就成了寡婦?依我看啊,往後她就別出家門了,安生生地在家看孩子,省得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
「他家娘子可有手段著呢,不用出門,也有勾住男人的法子。」
「哪個男人?她勾了誰家男人?」
「誰知道呢,我今天還看著有人來給杜家送東西。你們回去都管好自己家男人,別老在寡婦門前晃悠。」
從董月娘那事起,江采霜便已經領略到了流言的殺傷力。
根本不需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三五個人聚在一起,捕風捉影地說一些不確定的事,再加上自己的臆測,便傳出了飽含惡意的謠言。
江采霜讓銀風和小虎子留在外面,自己走進巷子,敲開杜家的門。
杜家娘子只將門打開了一條縫,見只有江采霜一個人站在門口,才將人請進去。
臨關門前,她快速往河邊樹下的方向看了一眼,生怕被那些人看到什麼,又生出誤會。
杜家娘子披麻戴孝,院子裡布置的靈堂還沒拆,不過棺槨倒是已經入土安葬。
劉婆婆正在照看孩子,屋檐下的籮筐里放著一些布料和針線,方才杜家娘子應該在給孩子縫衣裳。
堂屋供著香案,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吃食,甚至還有珍貴的金銀玉器。
杜家娘子出言解釋道:「這些東西都是大伯讓人送來的。我們窮人家供不起這麼富貴的東西,可他說官人走得冤,得用這些法器鎮一鎮,讓他在地下過得安生。」
江采霜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位姑娘,我官人是被人害死的嗎?」
「據我目前的推測,應該是的。」
「可他平日裡從不與人起爭執,也沒跟誰鬧過紅臉,到底是誰要害他?」
這個問題,江采霜也答不上來。
「我這次來,是想問一問蘇恩陽。」
「問大伯的事?他與我官人是多年兄弟,平時對我們家多有幫襯。若不是他經常幫我官人找活干,我們家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提起蘇恩陽,杜家娘子滿口感激,「去年官人失蹤,我剛得知消息,不小心受到驚嚇動了胎氣,差點就一屍兩命。」
「幸好大伯命人找來了醫術精湛的大夫,保住了我和榮兒的性命。不然……我恐怕要去地下陪官人了。」
進到堂屋,江采霜問出上次沒來得及問的問題,「這些新打的家具,也是蘇恩陽送來的?」
「是。」杜家娘子點頭,「劉婆婆勤勞能幹,她也是大伯雇來幫我照顧孩子的。不然我一個人實在照料不過來。」
說到此處,想起外面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杜家娘子難以啟齒地解釋道:「青天日月可鑑,我跟大伯……我們當真沒有私情,全是看在官人的面子上,他才對我們家多有照拂。我娘家家裡支了個賣魚羹的攤子,從早忙到晚,我娘幫兄嫂照顧家裡都忙不過來,也幫不上我什麼。我一個人實在沒辦法,所以才接受了大伯的好意。」
杜家娘子一人照顧三個孩子,可想而知過得有多麼艱難。
除了接受蘇恩陽的救濟,她別無他法。
可誰知,這樣卻引來了街坊四鄰的閒話,那些背後指指點點,戳脊梁骨的流言,幾乎要將她打得抬不起頭。
「你們家除了蘇恩陽,還認識別的富貴人家嗎?」
杜家娘子想也不想地搖頭,「不認得了。」
江采霜見她還有繁重的家務事要忙,便沒再過多打擾。
離開之際,她有心想幫杜家娘子解決流言的困擾,可流言無形,又怕解釋不清反倒越描越黑,她也不知該如何下手。
江采霜無奈地嘆了口氣,同小虎子和銀風離開了。
回到客棧,江采霜剛倒了杯水喝,窗欞響起篤篤的聲音。
她回身一看,看到木頭所制的千機鳥停在窗邊,正在撞窗戶縫。
先前她放去京城的機關鳥,應當沒這麼快回來。
那麼眼前這隻……只能是燕安謹派來的。
江采霜眼睛一亮,匆忙放下茶盞,快步走向楹窗,連杯中茶水傾倒了都沒發覺。
第63章 第 63 章
◎道長近來可安好◎
江采霜打開軒窗, 放機關鳥飛進來,停在桌上。
她坐在桌邊,雙手托著下巴, 眼巴巴地望著機關鳥, 等著它帶來的消息。
可等了一會兒, 機關鳥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又壞了麼……」
江采霜疑惑地眨了眨杏眸,將機關鳥拿起來檢查。
在寒風中飛行了許久,千機鳥觸手冰涼, 輕輕晃動, 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響。
江采霜打開鳥腹,發現榫卯縫隙間, 多了一個小木盒。
這是燕安謹放進來的嗎?
她懷著好奇, 取出長條形的小木盒,放在掌心。
小木盒還沒她的手心大,邊緣打磨得很光滑乾淨, 打開上面精巧的小鎖扣, 裡面蜷著一片顏色艷麗如火的楓葉。
楓葉微潮, 江采霜湊近細嗅了嗅, 有很清冽的山間草木氣息。
只是,他給自己送一片葉子做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