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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上面沒有妖邪的氣息,是有人從外面推門,將符紙從中撕開的。」
除了那夜的兇手,誰會在夜裡不選擇走內門,反而冒著大雨走這扇門?
雖然知道屋裡可能沒留下其他線索,但江采霜還是認真翻找了一番。
其他櫥櫃都是空的,只有衣櫥中多了一樣東西——盛了水的水盆。
「水盆不在盆架上,怎麼會放到衣櫃裡?」江采霜回身,看向門口空空蕩蕩的盆架。
巾帕掛在盆架橫木上,可下面本該放置木盆的木托卻是空的。
「自然是為了接水。」
聽見熟悉的聲音,江采霜驀然回身,詫異地瞪大眼睛,「你怎麼過來了?」
他不應該在跟伯府和侯府解釋這樁案子嗎?
「有林越在就夠了。」燕安謹懶散道,閒庭信步般走進屋。
他可懶得與旁人多費口舌,能讓手下人代勞,自然讓他們代勞。
料到江采霜會過來查看,燕安謹便算著時間過來了。
梁武不願意看林越耀武揚威,所以也跟在燕安謹身邊,樂呵呵地跟江采霜打招呼,「白露道長。」
江采霜被案子吸引了心神,「你方才說這木盆是為了接水?可這木盆放在屋裡,能接什麼水?」
小姑娘杏眸中噙著淡淡的困惑,她以手托著下巴,盯著木盆思考。
屋裡又不漏水,哪需要木盆接水?
燕安謹笑而不語,讓她自己想。
藏在衣櫥里,用來接水,盆里存了積水……
須臾,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江采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於文彥將換下來的濕衣服藏在木盆里,免得淌出水來,引起我姐姐的懷疑。」
於文彥殺人時穿的衣裳被雨淋透了,自然會往下滴水,他沒地方藏衣服,就只能把木盆塞進衣櫥,再將衣服放進去。
「不錯。」燕安謹唇角微彎,鼓勵道:「道長能否試著還原一下,案發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想想……」
「首先是於文彥吩咐小梅煮解酒茶,可他給小梅的並不是什麼解酒茶,而是安眠湯的藥材。之後,崔興從外面喝酒回來,小梅進去送茶,又被崔興命令著去外面給他倒洗腳水。而後崔興得寸進尺,想讓小梅伺候他洗腳,小梅不從,崔興對她言語調戲,動手動腳。最後小梅為了脫身,抓起桌上的銅壺丟了過去,裡面的安眠湯灑了許多。」
江采霜的敘述里,隱去了姐姐江採薇那部分。
不過她說的這些經過,明顯比小梅那夜的供詞要詳細得多。燕安謹心知她私底下去問過小梅,對此並沒有提出疑問,安靜聽著。
「崔興沒喝那壺湯,洗了腳便脫衣睡覺。快到子時,他被敲門聲驚醒,起來開門,看到門外的字條。」分析到這裡,江采霜想起之前沒有注意過的一個點,「若是字條上寫的是尋常內容,崔興完全可以不理會。字條上也許寫了什麼威脅的話,或者寫出了崔興的什麼秘密,所以他不得不前去。」
「道長的猜測很有道理。」燕安謹讚許道。
梁武也跟著點頭。
「不過這件事先放在一旁,」江采霜思索著走出於文彥的房間,來到走廊,「崔興被字條引出去,俞金亮和劉全將他打暈,綁在樓梯下面。之後,俞金亮沒跟劉全說,自己趁機潛入了崔興的房間……可他是怎麼進入房間的?」
梁武想要出言提醒,被燕安謹一個視線止住,只好收回到嘴邊的話。
他心裡卻想著,白露道長年紀輕輕,又沒有破案的經驗,怕是不好完全還原那夜的情形。
江采霜來到崔興雅間外,看到兩扇閉合的門板,霎時明了,「雅間的門只能從裡面拴上,卻不能從外面上鎖,所以俞金亮直接推門而入便可。」
她伸手一推,雅間門被輕鬆推開。
江采霜往裡面走,視線掃過滿屋狼藉,「俞金亮在屋中翻找財物,隔壁房間的於文彥則悄悄出門,來到崔興房門前——他興許是想敲門,試探崔興是否已經睡熟。可來到門前,卻發現門並沒有鎖,所以他就從內門直接進了屋。」
「若是崔興將房門從裡面拴上,於文彥應該會選擇從外門嘗試著進來,這扇門門縫寬一些,更好撬。但屋裡沒有留下雨水的痕跡,說明於文彥是從內門進來的。他進來之後還將門反手拴上。」
「不錯。」燕安謹耐心傾聽。
梁武小心地跟在他身後,儘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
江采霜走到床鋪附近,「床上最為凌亂,我推測於文彥進屋後,俞金亮正在床上找東西。於文彥模糊看到一個人影,便衝上去與他扭打。俞金亮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後慌忙還手,試圖逃脫。可他做賊心虛,不敢出聲,便沒機會說出自己的身份,直到被於文彥打倒,沒了反抗之力,被他拖到遊廊上給丟進了湖中。」
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嘩啦」一聲,滾到遠處。
「咦?」江采霜蹲下身子,伸長手臂,從桌下將踢走的東西撿了回來。
剛好是那個銅壺。
江采霜眼睛一亮,「不對,於文彥並沒有立刻將俞金亮丟進湖裡,而是先倒掉了銅壺裡的茶水,又接了雨水涮洗,放回原處。那時候俞金亮應該已經被打昏過去了。」
於文彥站在屋裡,不需要出門,就能將茶水倒到外面,再接雨水涮洗茶壺。所以地上並沒有留下多餘的水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