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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霜沒料到他會出現,一時有些詫異,「燕、燕公子?」
燕安謹低眸看她,嗓音帶著關切,「你沒事吧?」
「我沒事。」江采霜臉頰微紅,趕緊從他懷裡退出來,握緊了手裡的木劍,「這隻樹妖近日又吸食了人的精氣,實力大漲,不可小覷。」
這荷花池下埋葬了太多冤魂,怨氣深重,樹妖在此處修煉事半功倍,修為說是一日千里都不為過。再輔以人的血氣精氣,足以它滋養身體,實力暴漲。
「嗯,」燕安謹沉聲問:「你能否引開那三個青衣女,我有辦法對付樹妖的根。」
江采霜聞言眼睛一亮,「好。」
那樹妖用無數柳枝把它的根須保護得好好的,她的符紙燒上去,就算燒掉幾根柳枝,很快又會生長出新的來補充,無法傷到樹妖的根本。
她的符紙再多也是有限,可樹妖吸食這裡的怨氣,可以源源不斷地讓柳枝再生,她沒辦法將它徹底剷除。
若是燕公子有辦法直接對付這樹妖的根,那就再好不過了。
「千萬小心,有危險便回來,不要勉強。」
「我知道。」
江采霜腳下一踏,身體輕盈地飛到半空,主動迎上了那三個青衣女。
燕安謹的玉扇不知是什麼靈物製成,方才看似只是輕擊了柳枝,就將桃木劍都砍不斷的柳枝給敲斷了。
有他對付偷襲的柳枝,江采霜的壓力驟減,遊刃有餘地躲避青衣女的攻擊。
她甚至能分神去關注燕安謹那邊的戰況。
只見他行雲流水地揮舞著手中的玉扇,動作看似輕巧柔和,卻將那些難纏的柳枝盡數擊退。
正所謂以柔克剛,江采霜的劍法直來直去,被靈活的柳枝克製得死死的。
可燕安謹的身法比柳枝還要敏捷,他仿佛能提前預知到柳枝下一秒的動向似的,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地化解攻擊。
江采霜擊敗了其中一個香墨的分/身,再轉頭去看,發現燕安謹順利來到了柳樹根下。
他從袖中揮出一團火焰,附著在柳枝上,一路蔓延至柳樹根。即使柳枝及時自斷,還是沒有躲過火舌的迅速攀升。
察覺到樹根被傷,剩下的兩個青衣女想要回去防守,卻被江采霜持劍阻攔。
「休想逃走!」
江采霜見他足以應對,便沒什麼後顧之憂了,專心對抗眼前的兩個分/身。
樹妖本就元氣大傷,無法同時應付身上的火焰和江采霜的劍法,兩個分/身很快就被她打散,原地留下一截柳枝。
江采霜趕回柳樹下,這時整棵垂柳都被烈火包圍,熾烈的紅色映透了半邊天。
細雨下個不停,卻澆不滅這滾滾大火。
這火焰,似乎隱隱透著金色。
「丹火!」江采霜驚詫地看向燕安謹,「你竟然有丹火。」
那是只有修煉出內丹的絕世高手,才能釋放出的招數。
丹火至純至淨,能焚盡一切邪祟之氣,對付這裡的怨氣完全不在話下。
沒想到燕安謹看似體弱,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道法高手。
燕安謹收起玉扇,重重咳了幾聲,待他挪開手,蒼白的面頰染上病態的紅暈,唇色亦愈發殷紅,「它快要撐不住了,姑娘可要趁此時做法?」
江采霜被提醒,趕緊從懷裡抽出一個小竹筒,倒出三支香點燃插在地上。
她盤膝坐在三炷香後面,手結往生印,口中默念咒語。
借著丹火的淨化作用,正好做法以香引魂,鍊度樹妖以及這裡的所有亡魂。
雨漸漸下得大了,方才還是細如蠶絲,這會兒已經像豆大的珠串。
林越早就帶人包圍了這片荷花池,只是沒得到命令,才遲遲沒有動手。
燕安謹從他那拿了把油傘,撐在江采霜頭頂。
大火不止灼燒著樹妖,甚至還蔓延到了岸邊其他柳樹,整個荷花池原本被歪柳圍住,這會兒剛好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圈,聲勢浩盛,震撼至極。
無數面目猙獰模糊的怨氣殘魂,逐漸消失在這裡,去往輪迴之地。
臨去前,他們的過往化作虛影,接連不斷地快速顯現。只是這裡的冤魂太多,無數記憶重疊在一起,江采霜來不及一一細看。
樹妖巨大的身體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青衣女站在熊熊大火中。
她依然保持著臨死之前的模樣,容貌絕艷,鼻尖一顆朱紅小痣。
隨著怨氣的脫離,香墨的神情也變得平和寧靜,她在大火中看嚮往昔繁華熱鬧的醉香坊,目光複雜,愛恨難分。
最後她閉上眼,一滴淚水靜悄悄地自臉頰滑落。
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岸邊的大火漸漸消弭,纏繞在這些柳樹身上的亡魂怨氣都被淨化,連荷花池中的水都清澈了許多。
除了香墨附身的那棵大柳樹被火燒為灰燼,其他柳樹依然完好無損。
「好了。」江采霜將三炷香就地掩埋,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
這才瞧見身後有人給她撐傘,江采霜連忙道謝:「多謝了。」
燕安謹面帶淺笑,「姑娘辛苦了。」
江采霜環視了一圈岸邊,小聲喃喃道:「咦,人呢?」
「怎麼了?」
「燕公子,你看到謹安了嗎?」
隨即想到,他堂堂定北王世子,不一定會與一位書生相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