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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點頭,「正是。屋裡燃了寧靜香,有助於寧心靜神,對身體大有裨益,二位可在這裡打坐休息。」
道童退下後,走到門口,跟他的師兄說了幾句話。
那位師兄戴著蓮花面具,往大殿裡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江采霜環顧四周,發現這大殿空空蕩蕩,除了前面的香爐牌位以外,滿地都是蒲團。
而道童口中所說的「寧靜香」,並沒有那麼玄乎,只是道門常用的普通線香而已。
「剛才上來的時候,我看這些道童衣服上都繡著蓮花紋,腰間還都掛著一隻小玉蓮花,應當是他們身份的象徵。」江采霜在殿內四下轉了轉,分析道。
就像她的同門,每個人都有一支桃木劍,這是他們師門的象徵。
看來玉蓮花和蓮花紋道袍,就是裴玄烏座下「大同教」的象徵。
「誒對了,」江采霜沒在殿內找到異常的痕跡,便轉回身問道,「你知不知道,那日隗大人闖的是哪座宮殿?」
燕安謹正坐在蒲團上,緋紅灑金衣擺曳地,以手支頤,懶洋洋地望了過來。
半敞的長窗漏進來微涼的日光,靜靜地灑在他身上,男人如玉的肌膚近乎透明,密長的睫羽下,瞳仁清透如琥珀。
聽見問話,燕安謹懶散地指了個方向,「那邊。」
江采霜來到他身前,蹲下身子,手臂交疊搭在膝蓋上,「你能不能改變我的樣貌?」
燕安謹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道長想變成什麼模樣?」
江采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外面,杵在院子裡那幾個青衣道童,「跟外面那些道童一樣就成,變成他們的樣子,我好進到殿內查看情況。」
燕安謹伸出手,指尖輕輕掐住她的臉頰,捏了兩下。
江采霜本能想躲,但以為他在觀察她的骨相,好幫她「變身」,便蹲在原處沒有動。
他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眉梢,眼尾,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她唇畔,帶來細微的癢意。
江采霜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燕安謹近距離打量她半晌,最後收回手,「在下只能改變自己的樣貌,變不了旁人的。」
江采霜瞪大眼睛,「那你剛才在做什麼?」
在她臉上又是摸又是捏的,揉了半天,結果就給她來了一句變不了???
燕安謹眼神澄澈見底,神情透著無辜,「道長湊得這樣近,我以為……」
以為她想讓他捏自己的臉?
江采霜瞪他一眼,當即就要起身,還沒離開半步,衣擺又被他抓住。
「幹嘛?」她沒好氣地問。
燕安謹鬆開手,彎唇笑了笑,「道長無需變換容貌,換上道童的衣服就夠了。」
「為什麼?」
「方才那個道童的師兄,臉上不是戴著蓮花面具麼?我瞧著他身量與道長差不多,換上他的衣服,戴上面具,應當不會被認出來。」
他說得有道理。
可是……
「他師兄已經走了,我們從哪弄來他的衣裳和面具?」
「道長稍候。」
燕安謹慢悠悠地從蒲團上起身,走進偏殿後面。
沒多久,他的身影拐了出來,卻是變成了江采霜的模樣,只不過穿著青色道袍,腰間還掛著小玉蓮花,和一隻蓮花面具。
江采霜登時釘在原地,滿眼愕然地看向他。
燕安謹指尖挑起一縷髮絲,妖嬈地看了過來,「在下變得像麼?」
他一步步朝著江采霜走去。
江采霜不自覺後退了半步,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覺。
太像了……怎麼能這麼像。
簡直就像是她在照鏡子。
燕安謹變旁人,只是心意隨便一動罷了,但這次變江采霜,他可是很仔細地費了一番心思。
除了神態和穿著與她不同,其餘可是一模一樣。
他眼尾上挑地看向她,明知故問:「道長躲什麼?」
看著他用自己那張臉,做出狐媚蠱惑的姿態,江采霜有種難以言喻的彆扭。
她羞恥地漲紅了臉,「你,你好好說話,不要這麼妖里妖氣。」
燕安謹學著她的樣子,美眸嬌嗔地瞪了過來,「你好好說話,不要這麼妖里妖氣。」
他說話時,嗓音帶著微微的沉冽清冷,不似女子聲線柔婉。
江采霜跺了跺腳,「你別鬧了,趕緊跟我過來。」
燕安謹乖乖跟在她身後,進到偏殿後面,外面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我們趕緊換一換衣服。」
兩人都脫下外裳,只留了中衣。
江采霜往左邊看了一眼,便看到「另一個她」的身形與自己完全一致,在中衣的包裹下,甚至連身體的起伏都一模一樣。
他平時的觀察是有多細緻啊!
這隻色狐狸。
江采霜咬了咬下唇,按捺著羞惱,沒在此時發作。
換上合身的道袍,戴上蓮花面具,乍一看上去,跟剛才離開的那位師兄相差無幾。
「我走了,你自己警醒些,別被人發現了。」
說罷,江采霜便從後面繞了出去,避開門外幾個道童的視線,來到正殿附近。
穿過三重正殿,便是皇帝和裴玄烏靜修的地方。
之所以留燕安謹在偏殿,是因為他有幻化容貌的能力,可以隨機應變。若是忽然有了傳召,他也能及時出現,以免旁人起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