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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聲聲《大雍律》,《大雍律》說殺死胡會那等無賴不過是杖七十,徒一年半,況且他有殺人之罪在身,你呢?你在乎過麼?沒有!你只知道盯著一個受盡了委屈,眼睜睜看著自己親近之人死了的女人,你說她與欺辱她之人是姘頭!」
「那胡會之叔父幾次將人保下,總在其身後縱容,說是同謀共犯也不為過,你又何曾開口就要論他的罪?」
卓生泉氣血翻湧,眼前發黑,幾乎就要暈死過去,他錘著胸口大聲喊:
「您還在等什麼!把他捂了嘴!」
打就打了!
趙肅睿冷笑,挨了這一頓,他必要讓卓生泉的九族來換!
幾步之外,已經有衙役擺好了行刑用的凳子。
「卓生泉,卓大人,卓侍郎!你除了用刑具之外竟然一句話都反駁不了?還真是讓我字字句句都說對了?石大人,你可千萬要派人去義莊去看看那胡會的屍身,小心他成了旁人佐酒的菜餚!」
兩個衙役制住趙肅睿,他也不反抗,培風要攔,被他用眼神制止。
「這頓打我挨得值!」說完,他笑著看向匍匐在地已經淚流滿面的白引娣。
「哭什麼,你該笑才對,你……」
趙肅睿正想對白引娣豪言壯語一番,卻見白引娣突然身子一擰,趴在了地上:
「大人!民婦要狀告!狀告堂上那位大人,她說我是胡會姘頭,這等污衊之言民婦忍不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有婦人當堂殺人還說自己是自首,也有婦人竟然當場反告起了審案的大人。
堂上一時間靜了下來。
就見白引娣重重地將頭磕在了察院大堂的石磚地上。
「幾位大人,齊繡兒真的是為了救民婦才被害死,她一輩子過得苦,就想要個清白,偏生要不到,求求大人,將她的清白還了給她!」
頭上磕出了血污,足見白引娣用力之重,她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那位穿著紅色官袍的大人。
這位大人的官兒真大啊。
當了這麼大的官兒,卻偏偏不是人了!
杜非秦猛地站了起來:「白氏,你民告官,要先受杖刑,你……」….
趙肅睿猛地掙脫身後的衙役,一把將白引娣薅了起來,口中冷笑:
「這正是我要顯威風的時候,你出來湊什麼熱鬧?」
白引娣搖頭:「姑娘為齊繡兒報了仇,我怎能看著姑娘又挨打?」
趙肅睿差點兒被這死心眼的女人給氣死,這裡的衙役個個都知道石問策與他有私交,就算打也不過是一時之疼罷了,這個女人她沒權沒勢還被人輕賤,一個「不留神」把她打死也沒地方說理去!
「你的性命是齊繡兒用性命換回來的!你的喜樂,自那日起也是齊繡兒的,你得帶著份兒一起活,而不是再為了旁人折進去!」
堂上兩個女子竟然爭著從他這裡討公道!
卓生泉怒到極處,恨不能直接將兩人活剮了。
一拍驚堂木,他正要下令將兩人一起打,突然看見公堂的門帘被人掀開。
隨著冷風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串女子。
帶頭的兩人穿著紅裙,刺得他眼疼。
「端己殿察院都事梁玉盈。」
「端己殿察院主簿盛綾兒。」
「內書房備選女官見過幾位大人。」
看著一群女子作揖行禮,除了卓生泉之外的杜非秦和石問策連忙起身還禮。
「我等奉聖上旨意旁聽錄案,叨煩幾位大人了。」梁玉盈面上帶著淺笑,指了指一個備選女官,「連茉娘,你負責記下堂上種種,一字不可錯漏。」
「是。」被點名的女子也就二十多歲樣子,肩上挎著一個尺高的木箱,聞言,她立刻跪坐在地上,以木箱為桌,擺上了紙筆。
梁玉盈又看向堂上的眾人,仍是笑:
「各位大人,還請繼續吧。」
卓生泉早就不耐煩這幫女官的裝腔作勢,又舉起驚堂木,大聲道:「給這兩人用刑!」
「等下。」
驚堂木懸在了半空。
卓生泉看向叫住了自己的女子:「這位女官你還有什麼要囉嗦的?此
處是公堂,自有規矩在,你別以為這裡是你家後院,你想要如何就如何!」
「多謝大人指教。」梁玉盈還是笑,「只是下官等人來得晚了些,不知道這兩人為何受刑?」
卓生泉深吸一口氣:「她們一個辱罵本官,一個以民告官,都要受刑!」
「原來如此,下官受教。」
只見穿著紅裙的女官又上前了一步:
「大人,請問,她們是如何罵你的?又是,如何告你的?實不相瞞,我等奉聖命而來,期間種種自然要一字不錯地記下交給陛下。」
女官臉上的笑溫文謙遜仿佛是雕在了臉上磨都磨不去的,卻讓卓生泉心中漸漸生出了些寒意來。
她抬起手,又行了一禮。
「請大人賜教。」
卓生泉手中還拿著他的驚堂木,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有些事,他能做,卻不能說,能說,卻不能被人記下。
趙肅睿看見自家大舅母當了勞什子女官,驚異了片刻,此刻也已經回過味兒來。
「卓大人,那我再罵你一遍,如何?不對,這要先從卓大人你身為刑部侍郎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