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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問策卻問他:
「楚老哥,你就不猜猜這個人選是誰?又要不添亂,又要有資歷……」
楚濟源搖頭:「多半是從處督撫里提拔人選。」
「楚老哥,你這不叫猜。」石問策又拿起一塊豆腐乾,把剩下的一大半都推到了楚濟源的面前,才笑著說:
「有這麼個人選,雖說資歷差了些,倒也合情合理,況且,她現在就已經是大學士了,端己殿大學士也是大學士呀!」
沒錯,石問策說的正是端己殿大學士,樂清公主,趙明音。
楚濟源:「噗——!」
「你說誰?」
「你說誰?」夢境之中,趙肅睿問沈時晴。
穿著一身羅裙的沈時晴今天磨的是紫色的海螺殼,聽見趙肅睿的驚問,她笑著說:
「樂清公主已經帶人算完了五年內的太僕寺帳目,按說我也應該給她一個實職了,陛下,禮部尚書這個職位不好嗎?這天下可沒有比天家人更知禮守禮的。」
呸!他自己就是皇帝他能不知道麼?這天下就沒有比出身皇家之人更視禮為無物的了。
禮,不過是他們的馭下之術、正名之法罷了!
「你讓一個女子當了禮部尚書,你信不信你今早上下旨,中午那幫翰林酸儒就能排隊跳了太液池?」
沈時晴抬起頭,有些好奇:
「為什麼是中午?因為水不那麼冷嗎?」
趙肅睿沉思片刻:「……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說完,他自己就笑了起來。
一抬眼,他就看見沈三廢也在笑。
笑完了,話還是要說的。
「禮部主祭祀,你真讓我姑母去做了,她也未必做得暢快,既然她手下有那麼多能算帳的女帳房,你不如就讓她當了巡撫,專門往各處去查帳。」
聽見趙肅睿這麼說,沈時晴捏著陶杵看向他。
「陛下您出的這個主意還真不錯。」
趙肅睿冷笑:「沈三廢你這是在夸朕?還是覺得朕這念頭又遂了你的心意?」
沈時晴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反問他:
「陛下,您現在是在忖度我的想法?」
趙肅睿差點原地跳起來,沈三廢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去在乎她在想什麼?!他!他可是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從來都是別人對著他戰戰兢兢,別人的心思隨著他千迴百轉,什麼時候他要去在乎別人在想什麼了?!
「朕不過是知道你這逆賊的奸猾罷了,你想什麼,朕都覺得是虛妄臆想罷了!」
「陛下說的對,您是九五之尊,從來無需在意別人想什麼。」沈時晴低下頭,手中捏著陶杵一下又一下地研磨了起來。
看著絢麗多彩的貝殼被研磨成了灰紫色的粉末,她再度招來清水。
「陛下。」
趙肅睿變出了弓箭和靶子,正要挽弓激射,聽見沈三廢只叫了自己就不吭聲了,他豎著耳朵轉頭看她:
「你叫朕幹什麼?」
沈時晴的語氣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沒什麼,只是想知道陛下在想什麼。」
「朕在想什麼?朕在想的可多了,朕想的最多的就是將你凌遲處死,挫骨揚灰。」
「陛下沒有別的想做的嗎?」
沈時晴抬起頭看向他。
「做一些,當皇帝的時候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比如,走出燕京城去,親眼看看大雍的萬里河山?」
沈三廢說這句的時候,眼睛微微彎了下。
趙肅睿看見了。
在那一瞬間,他的心微微動了下。
第135章 她過去七年的夢
頭頂是平實的地面,腳下是發光的圓盤。
目之所及之處有著無法琢磨的濃霧。
趙肅睿將視線移到幾十丈外的箭靶上,重新搭弓。
「咄。」
箭矢牢牢地插在了箭靶的中心。
「不去。」
少年昭德帝的臉上表情不屑。
「朕要是走了,你在燕京不是為所欲為?」
「陛下,您留在燕京,我還是為所欲為。」將水飛出來的紫灰色液體倒在另一個瓮里。
「咄。」
又一箭正中靶心,趙肅睿再次放下弓,又看向穿著粉青襖子杏黃裙子的少女。
只看見女孩兒的臉上笑容恬淡——要不是早知道這副皮囊相。
長長的眉,深深的眸,站在那兒,像是春日晨間的露水。
被困在沈三廢的身子裡,他總覺得那副皮囊過於清淡孱弱,毫無氣勢,也稱不上美或者不美,沈三廢在那皮囊之下的時候,卻不會讓他想到什麼清淡或者孱弱。
淺淺的一個水窪自然讓人提不起興致,可它要是一個深湖,自然就有了攝人之幽。
沈三廢,讓這幅皮囊成了不可探底的湖。
沈時晴許久沒聽見趙肅睿射箭的聲音,抬起頭,就看見他搖頭晃腦姿態詭異。
「陛下?」
趙肅睿奮力搖頭,終於把腦子裡那些稀奇古怪的話給晃了出去,重新看向沈時晴,他比從前還要囂張:
「是啊,你是能為所欲為!你多了不起呀!不就是當個皇帝麼,誰沒當過呀?」
沈時晴:「……陛下您確實當過,現在換了我。」
這下,說不出話的人成了趙肅睿。
他抿了抿嘴,好懸沒有對著沈三廢張弓搭箭。
「陛下留在燕京,還有什麼能做之事麼?」一邊問著,沈時晴又拿起陶杵研磨著瓮里的貝殼粉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