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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等才幹,在軍中當個斥候也是足夠的!
趙肅睿再看向垂雲,神色也多了一分鄭重。
「你倒是個有毅力有本事的。」
垂雲還是笑:「姑娘既然將事情交代了垂雲,垂雲自然會將事情做好。」
「你名叫垂雲,姓什麼?」
「奴婢姓薛。」
薛垂雲,還真是個有氣象的名字。
趙肅睿點點頭,在心裡記下了。
這是個忠心好用的人才!
將銅製的小手爐放在了一側,他略略坐正了身子。
「你可知道我的兩封信上寫了什麼?」
「姑娘讓奴婢送的信定然是極要緊的,奴婢不敢輕啟。」
——倒也不必如此忠心好用。
沒問到自己想知道的,趙肅睿又委頓了下來。
三封信,沈三廢送出去了三封信,第一封是讓那個最近的柳姨母來解了她的當下之急,第二封,第三封,她到底想幹些什麼?
等等……
趙肅睿重新拿起樂清公主給沈三廢的回信。
這信上什麼都沒有,可是光這四個字就顯出了些親近。
他的小姑母和沈三廢之間絕不是什麼泛泛之交。
想到此節,趙肅睿連忙回憶從前阿池跟自己說的關於樂清公主的隻言片語。
顏料,染布,染坊……
「垂雲,我從前是不是讓你送些染料方子給了樂清公主。」
垂雲微微抬頭,臉上有些驚喜之色:「姑娘,您想起來了?」
趙肅睿心中得意:「那樂清公主從前與我往來的信,可在你處?」
垂雲卻又搖頭:「姑娘與樂清公主並無什麼書信往來。」
趙肅睿:「那我和樂清公主是如何勾……往來的?」
「姑娘和樂清公主也沒什麼往來,只是姑娘聽聞樂清公主興建染坊、織坊幫無依女子安家,便讓奴婢送了些染料方子過去,樂清公主每年給姑娘一筆利錢銀子,姑娘讓奴婢替姑娘將錢收著,只是偶爾替姑娘買些畫材入府。」
「銀子?」聽見這倆字,趙肅睿又來勁兒了,就算不能知道沈三廢的秘密,他把沈三廢的財庫給刨了也不錯呀!
「我在你那放了多少銀子?」
「姑娘放心,奴婢按照姑娘吩咐的,早在啟程去西南之前就把銀子換成了書籍,買了足足上千冊。」
趙肅睿:「……」那可是上千冊書!價值幾千兩銀子!他的銀子!
扶著桌子,趙肅睿陡然覺得氣血下涌。
絕對是被氣的。
這個叫垂雲的丫鬟,好像很好用。
怎麼他就用不了呢?
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憋屈感。
「罷了,你退下吧。」趙肅睿覺得這薛垂雲再在自己面前杵著,他就又要給沈三廢加罪名了。
垂雲退下了,趙肅睿又叫來圖南。
「你把謝麟安單獨提來,別讓謝鳳安知道。」他如此吩咐。
圖南去了,片刻後,衣衫襤褸的謝麟安一進屋就跪下給他行禮。
「謝麟安,你把你們謝家要造反的事兒詳細說說。」
趙肅睿把玩著懷裡的手爐,臉上帶著笑。
第141章 新路舊路
先是下了一整個白日的雪,接著又是一日夜的斷斷續續,梅樹上的花苞都被雪壓著,看著可憐兮兮。
一個小丫頭脖子上掛著一個陶罐子,用手拿著一枚竹片把梅樹上的雪掃進了罐子裡。
雪花簌簌落下,小丫頭屏息靜氣,生怕自己的呼吸讓雪融了。
她的手細細瘦瘦的,捏著竹片的指頭也能看見透皮的紅——被凍的。
突然,一隻手捏住了她的後頸:「三兩,不是讓你在屋裡休息?怎麼吊著一隻胳膊還在外面?」
轉頭看見了說話的女子,三兩怯怯地笑了下:
「圖南姐姐,我聽小包姐姐說你們都忙得不得了,我就來收雪了。」
「是誰告訴你收雪的?」
「是阿池姐姐。」三兩小聲說,「阿池姐姐說從前姑娘都會收了冬日梅花上的雪水煮茶。」
「那是從前。」圖南用自己溫暖的手摩挲著三兩冰涼的後頸,語氣輕柔又耐心,「從前姑娘只能在謝家的小院子裡呆著,能做的事太少了,才會對著古方調製些古怪東西,如今姑娘要做的事可多了,就用不上這些了。再說,就算要存梅花雪,也不用你這小小的傷員動手呀?」
三兩低下頭,看著自己還吊在胸前的手臂。
她的手臂上被人砍了一刀,大夫說差一點整隻手臂都要廢了,以後能否恢復如初還要看命。
「圖南姐姐你別擔心我。」三兩笑了笑,吊在胸前的手輕輕抓了一下,五根手指都動了動,「我從小挨打挨慣了,比別人更不怕疼的,這一刀砍在我身上也好過砍在別人身上。」
圖南的回答是拈起一點雪點在了她的鼻子上。
冰冰涼涼的,小姑娘被凍了一下,脖子一僵,仿佛一隻遇到了危險的灰色小兔子。
「因為你挨過打所以就該去擋刀,這世上哪有這般道理?」
三兩生得瘦,先是進了莊子又跟著進了城,好吃好喝吃了這麼多天,也只堪堪養得臉頰沒那麼凹了。
圖南還特意問過大夫,像她這樣從小就被虧待狠了的,也是有些虛不受補,想要養胖都比別人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