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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姑娘。」
話剛說完,房門打開,圖南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
「姑娘,您昨晚說想吃豬肘,我用醬燴的豬肘肉做了澆頭,您嘗嘗這個面怎麼樣?」
趙肅睿看了一眼擺在素麵碗旁邊的醬肉和幾個一看就可口的菜,心裡頓時舒坦不少。
在沈時晴這兒待幾天,他好歹不用被光祿寺逼著吃那些什麼苦菜蒲公英蘇子葉野韭菜做的小菜。
大雍朝的開國之君是泥腿子出身,為了讓子孫後代不要忘本,還定下了不少起居飲食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歷任皇帝、皇子必須和各部大臣一樣吃光祿寺每天準備的飯菜,早上更是少不了一些野菜做的小菜,不吃還不行,不吃就會被記在起居註上。
想當年趙肅睿十二歲被封昭秦王,十三歲就搬出了宮,就因為他實在不耐煩跟自己的皇帝老爹、太子大哥一起喪眉耷眼地吃野菜,沒成想好日子過了不到四年,宮裡吃野菜的人沒了,他又得回來填數。
現在,他算是暫時避開了。
大口吃著裹了大片醬肘子的面,想到現在那沈三廢在宮裡吃野菜,趙肅睿頓時覺得嘴裡的肉更香了。
沈三廢啊沈三廢,朕替你管家奴管小妾,還得替你收拾那好色的夫君廢物的公公,就讓你替朕吃點兒野菜,也算是便宜你了。
「派過來的兩撥人都被咱們扣住了,那寧安伯府應該再派人過來了,培風和圖南,你們兩個派幾個機靈的守在來往要道上,一旦看見了人馬就立刻來報,再點齊一百得用的莊戶家丁隨時候著,不管誰來,一律讓他們有去無回。」
「是,姑娘。」
趙肅睿嚴陣以待地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寧安伯府卻根本沒派人來。
正在他納悶的時候,柳氏急匆匆找了過來。
「小阿晴,你家伯爺惹了聖怒,如今在牢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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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勸告
柳氏再來這寧安伯家的莊子上時,遠遠地就聽見了一陣呼嘯熱鬧聲,她掀開車帘子去看,就看見了打穀場上一群穿著粗布衣的泥腳漢子漢子正圍著摔跤。
天高地闊,蓬草漸枯,漢子們摔得塵土飛揚汗水橫飛,打穀場邊上幾棵板栗樹葉子耐不住這熱鬧,掙扎了幾下就落了地,仿佛也要施展拳腳。
皺了皺眉頭,柳氏正覺得這些粗野漢子失禮,卻看見打穀場的邊上擺著一把交椅,上面端坐著一個女子,身後還有三四個婢女小心伺候著。
那人正是她的小阿晴。
沈時晴一如既往的面色素白,衣衫也簡單,目不轉睛看著那些漢子們摔來打去,還時不時拍手叫好,柳氏瞪眼看過去,只覺得她像是俏生生的一枝雪素蘭花開在了豬圈旁邊。
這種場合,柳氏是絕不肯拋頭露面的,她一面指使車夫往莊子後門去,一面又差遣小丫鬟速速把沈時晴給喚回來。
好歹也是世代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小姐,看著幾個泥腿子在土裡翻騰又像什麼樣子。
打穀場邊上,頂著沈時晴殼子的趙肅睿用手攏在嘴邊,大聲道:「好,打得再精彩點兒!我給你們再加二百……二兩銀子的彩頭!」
說完,他自己先嫌棄地撇了撇嘴,二兩銀子,扔地上他的雞狗貓鼠都不去撿,要不是現在一共沒多少銀錢,又怎麼配被他用來當彩頭?
轉念一想,幸好他是用了沈時晴的身子,窮酸也是她沈三廢窮酸,為了二兩銀子彩頭委屈的昭德帝心裡好受了些,抓了兩顆阿池去了皮的栗子放進了嘴裡。
眼前這些人不過是尋常家丁和莊戶,要說武藝精湛那是不可能的,四五個人加起來圍攻培風和圖南都未必能占了便宜,可是在那屋裡放個屁就頂了院牆的小院子裡憋了好幾天,就算是樹下的螞蟻打架趙肅睿都有閒情逸緻觀賞一會兒。
當然,賞樂之餘,他也有別的意思,只要用彩頭吊著這些漢子,讓他們士氣不墮,一旦寧安伯府的人從燕京來了,只要他趁機振臂一呼,這些熱血上了頭的漢子就能為他所用。
到時,就算在單打獨鬥上稍有欠缺,依仗這些人的爭鬥之心,對付一些從燕京遠道而來的家丁還是夠的。
當年他第一次到晉陽御駕親征,當地數萬守軍卻已經被都沁部給打得人心渙散,從守將往下全成了廢物。
那時,他手裡能用的兵不多,晉陽守軍熟知都沁部的打法,又曾多次深入草原,是他最依仗的兵力。
於是,那年十八歲、剛剛登基,除了貪玩之外一點好名聲都沒有的他設下黃金百兩做彩頭,引得全軍上下爭相比武,幾天下來,朝中上下都以為他不過是到晉陽看看熱鬧。
他有一天假裝心血來潮,甩開了一眾將帥,要五千已經被百兩黃金挑得心緒躁動的精銳穿甲騎馬出城,那些兵士還以為自己這個臉嫩的皇帝要跟他們再玩什麼把戲,他把他們帶到晉陽城外三十里,隔著河岸遙遙指著十里之外,之前已經暗中探明的都沁部鐵鐸營右翼所在之地,告訴他們「先奪旗者,賞黃金千兩」。
那也是他第一次親上戰場,兩千敵軍被他的五千人殺的潰不成軍,他自己差點死在鐵鐸的弓箭之下,可他毫不在乎,不僅衝垮了鐵鐸營右翼,甚至追出去數十里直搗對方主帳,嚇得晉陽城裡的十萬大軍為了護駕傾巢而出。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懷疑他征討都沁部的決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