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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兒,趙肅睿抬手打斷了阿池讀信。
「女人病?就是月事疼?崔錦娘這個女中梟雄還真是瞅准了一門好生意。」
阿池在一旁搖頭:「姑娘,崔錦娘說的是別的病,她現在乾的是三姑六婆里藥婆的行當。」
這時,圖南突然接口說道:「觀音前街那附近都是來往的生意人,還有些專門招徠他們的暗門子,崔錦娘在那兒當藥婆確實會有不少生意,她從小就在燕京城的賭坊里去尋他爹,想來對這些三教九流的門道也知道一些,這才選在此處做起了這個行當。」
趙肅睿摩挲了在袖籠里的手爐,來了幾分興致:
「繼續念。」
崔錦娘的信里接下來就說起她昨天下午認識了一個暗門子裡的「媽媽」,這個「媽媽」說起了石榴巷裡住了的三個兄弟,其中兩個兄弟有一個是納監的貢生,明明是靠了家裡的錢財在國子監就讀,卻逢人就說自己是官家子弟,有個當了大學士的叔叔,在燕京城裡整日吃喝玩樂,是有些名氣的紈絝子弟。
這個「媽媽」手中有個「女兒」叫梅影,今年才十五歲,生得眉目秀麗還彈了一首好琴,偏就被這裡兩人看上了,這兩人就天天來她門上騷擾想要納了給梅影,可這「媽媽」早就盯上了那些往來燕京的豪商,又怎麼看得起這兩個浪蕩子?之前還以為他們倆住在石榴巷的那個三進大宅是他們自己的,還對他們有些好臉色。結果上個月又有個小公子搬去了石榴巷裡的沈家宅子,這個小公子的年紀更小些,只有十六七歲,前頭的兩個兄弟帶著他去了這個「媽媽」的院子裡「小坐」,這個媽媽才知道這個小公子看著臉白面嫩的,卻是個已經中舉的舉人小老爺了。
梅影看著這個小公子跟自己年紀仿佛,又有才學在身,說話的時候就親近了些,前頭那兩個兄弟就不願意了,爭風吃醋,在這個「媽媽」家裡就鬧了起來,他們一鬧,這個媽媽就知道了原來那個挺氣派的沈家宅子根本不是那對兄弟的,也不是後面來的小公子的,而是他們沈家嫁人了的姑奶奶的。
「我手裡都是些苦命丫頭,從前都愛做夢只覺得要是有個兄弟傍身又或是嫁了個好夫家總能有個好歸處,哪裡想到那麼體面的人家還有霸占出嫁姐妹親娘嫁妝的事?」
這個「媽媽」說得無心,等崔錦娘給她上了藥就提了褲子,卻不知道她隨口說的正是崔錦娘在打聽的。
有了這個消息,張婆子又用籃子提了些艾草煮了的雞蛋送人,言語間提了兩句,就得了更多的信兒,那三個兄弟鬧過一場之後竟然就翻了臉,兩個大的合起伙兒來把小的趕出了門。現在那個小的就帶了兩個老僕人去安定門外頭租了房子住著。
聽完了一場兄弟爭風吃醋的大戲,趙肅睿抬頭看向圖南:
「圖南,你自小在沈家長大,可知道這三個廢物都是誰?」
圖南想了想,說:「兩位一直住在石榴巷舊宅的應該是沈大老爺家的沈獻儒和沈守儒,這二人是兄弟兩個,沈獻儒是青姨娘生的沈大老爺的二公子,沈守儒是沈大老爺的繼室生的,排行老三。沈大老爺娶妻三次,又有五六個妾室,總共生了七個孩子,養到成年的有四個。
「最大的沈方儒是沈大老爺的原配所生,算起來已經年過而立。他娘王夫人是青州一個舉人的女兒,當年大老爺中舉的時候還多虧了岳家相助,可惜沒過幾年沈大老爺就開始納妾,一次鬧得狠了,王夫人大著肚子被硬生生氣死了。姑娘還沒出嫁的時候沈方儒就已經去了福建,和沈家大房早就沒了什麼往來,倒是咱家老爺和夫人一直記掛著他,老爺去世的時候他還從福建回來了一趟,那時候姑娘已經出嫁了,與他見過一面,他還給了姑娘一對鑲著紅寶的水晶兔子另二百兩的銀票作添妝,還說實在不知道姑娘這麼匆忙就嫁人了,不然他這個做大哥的定要備上厚厚一份嫁妝。夫人原本想留他在燕京多住些日子,沒想到沈大老爺要把他過繼給老爺,他自覺沒顏面再見夫人匆匆就走了,之後偶爾有信來,卻不見東西,多半是被謝家給攔下了。
「後面就是沈獻儒和沈守儒,沈大老爺想把沈獻儒過繼給老爺,夫人當即給沈獻儒出了納監銀子,見沈獻儒成了監生,沈大老爺就捨不得了。那時沈守儒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母家還是知府之女,沈大老爺雖然也動過讓他兼祧的心思,可是沈家別的房也有子孫等著要接老爺的產業,他母家不願意落下個不好的名聲,到底就算了。前幾年張大太監倒了,沈守儒的母家也落了罪,大老爺又休了妻改娶了一個有錢的寡婦,沈守儒沒了依仗反倒要看著沈獻儒的臉色過活。..
「還剩下的一位成人的小姐叫墨娘,是位纏著腳的閨秀,四年前十六歲就嫁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名士』,姑娘還讓我挑了兩幅字畫送過去。」
趙肅睿抓了幾顆蜜餞棗子放在嘴裡嚼,一邊嚼一邊笑:「一個廢物爹生了一窩小廢物,除了惦記別人的家業也沒什麼本事了。那個中舉的小舉人是哪來的?沈家三房的?」
「是。」圖南端起水壺給她續了杯子裡的薑茶,「三老爺年少時就有才名,教出來的一對兒女也不錯,現在住在安定門外的應該就是他的長子沈衍,今年十六,是去年中了舉人,女兒沈盼晴才十二歲。」
大房的女兒叫墨娘,三房的女兒叫盼晴,趙肅睿在心裡品了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