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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昭德帝在廊下來回踱步,雙目赤紅。
他才是皇帝!
他!才!是!皇帝!
見「沈時晴」突然暴起,韓氏睜著一雙微醺的眼睛看著她:
「大甥女,就算不能真揍了曹逢喜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看你這上下家丁管的甚是不錯……」
趙肅睿根本聽不見韓氏在說什麼,他深吸一口氣斂下了滔天怒火,重新在文椅上落座的時候神情已經與平常沒什麼兩樣。
「既然大國舅大難臨頭,我這點小帳反而不能和他算了。」
「別算了別算了。」韓氏擺了擺手,「我嫂子給了我白銀五千兩和一車上好的藥材,我在京里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寧安伯府現在也過得悽慘,等過些日子我進宮去皇后面前替你說兩句,讓她做主讓你與謝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和離,以後你只管拿著錢繼續在這養著小美人兒不是快樂似神仙?」
聽她這麼說,趙肅睿眉間一動。
「韓姨母為何說的是皇后不是太后?」
「別提了,我那個大姑子也是個傻子,她跟先帝過得好就以為天下女子都似她那般好運氣,女子受苦,到了她的嘴裡反倒成了女子不知惜福,也不知道那等福氣給她她要不要。倒是皇后,好心胸好氣魄,也頭腦清明,跟她說這種事兒她多半就允了。」
趙肅睿垂下眼睛,面上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
「韓姨母,不瞞你說,晚輩我是很想和寧安伯府再無牽扯的,您若是能幫了晚輩這個忙,晚輩定銘感五內。」
「這哪算是幫忙?我都說了這是他們曹家欠了你的。」
看見美人垂眸,韓氏心都軟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沈時晴」的肩膀。
趙肅睿心裡齜牙咧嘴,面上硬是憋出了感恩戴德:
「那我寫一封信,還請韓姨母轉呈皇后娘娘。」
「好好好,你去寫!」
趙肅睿抬頭召了阿池和她一起進了書房,吩咐說:「你把……那些苦楚事情都寫了給皇后看看。」
阿池一聽,滿心歡喜,連忙應了。
趙肅睿站在一旁,眼中幽沉一片。
現在的沈三廢占了她的身子,可謂是占儘先機,他如果想要奪回皇位,就必得出「奇兵」。
皇后林妙貞,就是他可用的奇兵。
全天下人或許都只看著「昭德帝」的那一副皮囊,唯有林妙貞,在她眼裡的「昭德帝」,永遠是「弟弟」。
阿池的文筆功夫是沈時晴教出來的,一封信洋洋灑灑,不過半個時辰就寫完了,字字情真意切,句句入情入理。
前面講的是喪父喪母之苦,中間是這些年在寧安伯府的孤清慘痛,後面則是對皇后的懇求,
趙肅睿草草看了一遍,提起筆在信的末尾處添了一句話:
「只求水香送秋而擢蒨,林蘭近雪而揚猗。*」
抖一抖手上的信紙,待信幹了,他親手將信折起來放進了信封。
韓氏喝足了酒,罵完了曹逢喜罵曹家也罵得盡興,揣著那封信就走了。
趙肅睿站在院中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終於忍不住自己胸中的怒意。
沈三廢!沈三廢!你還真以為你是皇帝了?!從前朕見你可憐不與你計較,可你如今妄動皇權,待換回來那一日,別怪朕把你九族誅滅挫骨揚灰!
恨到了極點,趙肅睿左右看看,怒道:
「謝鳳安呢?死了嗎?」
謝鳳安當然沒死,守在院門處的圖南看著暴怒中的「自家姑娘」,軟著聲音說:
「姑娘,謝鳳安現在一天被打八頓,還被崔錦娘變著法子折騰,實在是不能再加刑罰了。」
瞪了圖南一眼,趙肅睿一甩袖子:
「你去給我燉個東坡肉!」
不能打人,他就要讓沈三廢的身子肥死!還什麼美人?等沈三廢換回身子,她就是個胖子!
這麼一想,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心裡舒服了不少。
第47章 請安
「昨日的扒鹿肉實在是太膩,三貓,早膳的時候你給朕弄一碗四合湯來,做著也不麻煩,用五份面四份芝麻加茴香和鹽分別炒熟了,再碾碎,喝的時候用滾水衝出來即可,也可以多做些,以後早膳前朕先喝一碗,也省得再被傷了胃氣。」
三貓耳朵直直地支棱著,將配方在心裡暗暗記下:「皇爺,這四合湯做起來是不麻煩,可是皇爺您一會兒就能從慈寧宮回來了,不如奴婢先取了山楂丸子給您吃了?」
垂眸看了看在給自己整理袍角的三貓,沈時晴笑著說:
「往常只去慈寧宮門前站一站,今日可未必了。」
一雞端了溫熱的茶水過來,她喝了一口將杯子放下,又取了溫熱的帕子重新擦了擦手。
四鼠默不作聲,放下帕子又取來革帶替陛下束上。
從三個御前大太監面前看過去,沈時晴慢慢地說:「二狗挨了六十杖,倒是把你們都嚇得清靜了不少。」
三貓輕輕縮了縮脖子。
二狗被杖打是前天夜裡的事兒,趁著皇爺安寢了,一雞把他們這一串御前伺候的太監都叫去了司禮監的院裡,二狗被扒了褲子一下下地挨揍。
一雞還嫌棄司禮監的太監不敢用力氣,直接讓四鼠從東廠調了行刑的錦衣衛過來。
看著二狗的屁股被活活打成了爛肉,三貓著實是被嚇得炸了毛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