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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林妙貞將身子探出去對著一雞揮手:「方公子,上來坐坐?」
嚇得沈時晴一把將言行都過於奔放的林妙貞給拽了回來。
林妙貞也覺出不妥,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下次出來還是穿男裝吧,我看一雞都要給嚇成烏雞了哈哈哈哈!」
被皇后娘娘當眾招呼,一雞哪能聽不見?一會兒就到輕手輕腳地到了杏花樓的二樓。
正是飯點兒,他們家皇爺和娘娘的面前擺著剛蒸好的魚,蔥油香氣鋪面襲來。
沈時晴看向一雞:「是家裡出了什麼事讓你急急忙忙尋了過來?」
一雞低著頭,將手裡的摺子遞了過去:「壽成侯夫人帶著家裡的公子一起將四十萬兩白銀送到了戶部。」
沈時晴愣了下,有些意外地打開了摺子。
據她所知,昨天下午的時候太后還在宮裡下旨讓壽成侯夫人進宮,沒想到壽成侯夫人不僅沒有進宮,反倒是順了她這邊的意思。
壽成侯夫人遞上來的摺子里說的很明白,壽成侯身為外戚卻無能報國,才使得甘肅行太僕寺虧空數十萬兩白銀,於情於理他們壽成侯府都應該將這筆錢補上,否則就是對愧對皇恩、愧對百姓。
「這摺子寫得倒是通情達理。」
沈時晴笑了笑,將摺子遞給了林妙貞:「姐姐你看,咱們這個大舅媽可真是個聰明人,明明是個請罪的摺子,讚頌聖恩的話不要錢一樣地寫,要是咱們的舅舅有半分這樣的心機,現在也不至於在北鎮撫司的大牢里哭。」
她說的並無虛言。
曹逢喜被關進了北鎮撫司之後每天照三頓哭,哭完了就罵關押他的北鎮撫司不知好歹關押國舅,可謂是把「色厲內荏」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林妙貞將摺子反覆看了兩遍,卻不像「趙肅睿」這般高興:「壽成侯夫人認了罪,太后娘娘恐怕又要發作她。」
同樣是被太后磋磨,林妙貞又為壽成侯夫人梁氏的處境擔憂了起來。
「這有什麼?」
沈時晴想了想:「朕記得壽成侯是不世傳的爵位,著令其免去侯爵位,貶為庶民,讓梁氏的大兒子降等襲輔國將軍爵,他之前有什麼差事?」
一雞連忙答道:「梁氏有兩個兒子,長子曹遠朗之前勉強中了個舉人,梁氏一直想他能更進一步,至今還在國子監讀書。曹遠潤在文采上比他哥要出色些,上一科剛中了秀才。」
「喲,出身外戚還能讓自己的兩個兒子科舉上進,梁氏是個有打算的。」沈時晴沉思了片刻:「明天召他們兄弟兩個進宮,朕當面看看,至於梁氏,保留其誥命不變,傳旨下去,曹逢喜能被封侯是因為替太后盡孝,盡孝之事梁氏也有功,就留著壽成侯府給他們一家住著,直到梁氏去世為止。」
聽完了皇爺的吩咐,一雞連忙應下。
林妙貞忍不住笑了:「留著誥命,留著府邸,唯獨曹逢喜什麼都沒了,你這旨意下得有趣,這豈不是當壽成侯已經死了?」
「讓甘肅行太僕寺幾成了空殼,壽成侯當然已經死了。」沈時晴抿起唇角一笑,語氣輕飄飄的。
看一眼
第53章 三個女人一台戲
因為太后娘娘為了逼迫陛下給壽成侯免罪竟然讓陛下在慈寧宮外苦等,還要皇后娘娘去救,太后娘娘怒斥陛下和皇后娘娘二人,逼得他們躲去了西苑。
——此事燕京城裡甚囂塵上,壽成侯夫人梁氏原本是不信的,可是隨著她一路跟在女官身後到了西苑瓊華殿等著皇后娘娘召見,她也不由得忐忑起來。
「沒事兒,皇后娘娘這些年被太后磋磨多了,也從沒遷怒過咱們。」
陪著梁氏一起來的韓氏拍了拍她的手臂。
梁氏臉上好歹鬆了幾分。
昨天聖旨傳來讓她的兒子承了一個將軍的爵位,又讓她留著誥命,著實讓她又驚又喜,只是她謹慎慣了,又怕自己一家子成了陛下和太后鬥氣的筏子,現在知道連七年都沒出宮的皇后娘娘都被太后趕來到了西苑,她怎麼能不怕?
梁氏看看韓氏,輕聲說:
「一會兒進去,要是娘娘發作了我,你也別替我求情。」
韓氏笑了一聲,她倆今天進宮都是戴著一品命婦才能戴的五翟冠,冠頂是一對銜珠金鳳圈鈿花,身上穿著正紅的雲肩通袖襴袍子,肩上披著霞帔都是團團繡出來的仙鶴樣式,腰間有玉帶,韓氏唯獨比梁氏頭上多了個四指寬的珍珠做的頭箍兒。
穿著誥命大袍,站在皇家的苑子裡,旁人看來是潑天的富貴,可她們兩人半生過得什麼日子,可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了。
瓊華殿外有一棵沿著牆蜿蜒出去的樹,若是夏天上面會開滿大片白色的繡球花,花瓣北風吹落到地上就像是玉屑似的,瓊華殿也正是因為這一棵極為難得的花樹而得名的。
只不過現在馬上要立冬了,花樹的葉子都掉光了,倒是露出了被它依著的石牆,虬結的樹、青黑的牆糾結在一起不可分割,倒是有一種格外的粗獷疏闊之美。
目光投向那牆,韓氏聲音壓得很低:「梁玉盈,你可真是個好嫂子,禮部那些官兒年年往外送牌坊,怎麼就偏偏落了你?你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還在這兒顯擺你那三兩不到的賢德呢?曹逢喜那個廢物現在已經廢了,能撐著壽成侯門楣只有你這個侯夫人,陛下的聖旨里清清楚楚地說了,保留你的誥命是因為你孝敬了老太太,你是替太后娘娘盡了孝,這個誥命你拿得問心無愧。今天你要是撐不住也倒了下去你讓你家兩個小崽子以後怎麼辦?就在燕京城裡當個破落戶?眼下你也別想著什麼事兒都能自己擔著,我韓若薇今日隨你來就是明明白白要保了你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