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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晴看著趙明音,此時已經明白了,趙明音知道那一百五十名女官是動不得了,就把主意打在了女秀才上。
「可是女秀才也要在直隸各處女學做夫子,朕今年已經在直隸建起了二十所女學,明年就要將女學和女秀才考選一事推及山東、江浙、兩湖、兩廣一帶。」
趙明音一聽,心裡就灰了一半兒。
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也不能只顧了眼前不顧以後。
「陛下,那咱們何時再考女秀才?若要等到明年年底,臣只怕事情修法一事就要延後了。」
沈時晴垂著眼睛笑了笑,看著自己面前正在寫的聖旨。
「不必等到明年年底,也不能只讓你們忙成這樣。朕在寫旨意,明年年初,讓禮部從全國遴選一千女官,不多,先用著。」
第113章 徐宮令很累
一千名女官?
陛下一言既出,乾清宮裡都靜了下來。
臉紅耳赤一門心思想跟自己侄子搶人的趙明音都有些呆滯,如今已經進了臘月,明年開春,也不過就是兩個月之後的事,兩個月後,不,算上路程,三個月後,她們就要有一千女官可用?.
一千啊!一千啊!從前宮中女官三年一選,最後能入宮的不過一二百人,想要有一千女官就要等上十幾年二十幾年,現在竟然三個月就能見到人了?
趙明音抬起頭,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這個侄子了,最初,她以為他是偶發狂性一定要做些與前人不同之事,她自然也願意趁此機會替天下間女子一鳴,讓人知道女人想要做的事,哪怕是國事也是能做成的,可自從她當了這個端己殿大學士,她就覺得自己身後仿佛有了一團在燒著的火,催著她,逼著她,又護著她。
那團火,似乎就是她這個侄子。
沈時晴不在意她們的驚詫和沉默,她將聖旨的大概寫好,隨手交給了一旁的高婉心。
垂眼想了想,她又對高婉心說:
「傳詔書內閣,讓他們定下一個章程。」
「第一,天下各省都要有女官入宮,讓他們將這一千人分成各省的定額,也是為以後女子科舉打下了框子,越是邊遠之地,越要將女官足額選出,做不到的,就是各省學官做事不利。
「第二,現在國庫比從前富裕了些,這些女官們的筆墨開支、入京車馬、吃住開銷都要有專門的應對。」
「第三,既然要的人多,也不算是正經科舉,人才也要不拘一格,詩文好的、經學好的固然都要,算學、天文、武學有長處的,也要,要是有極擅織布的、種地的、育種的,也要。
「第四,此事得有專人去做,往各處派專人巡察此事……徐宮令,可還能調派出十幾個人手?既然是選女官,自然也得讓女官巡視其中。」
徐宮令一直低頭靜靜聽著陛下的安排,突然被叫到,她抬起頭,片刻後才苦笑說:
「陛下,實不相瞞,如今宮裡若說還有哪個女子識字且清閒,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皇后。」沈時晴單手撐著下巴,伏在桌案上想了想,「讓皇后出宮……」
見陛下竟然仿佛真有了讓皇后出宮巡察的打算,老成持重的徐宮令差點兒就繃不住了:
「陛下,微臣突然想到,其實各府誥命中也不乏博學之輩,礙於身份,她們也不會去與平民百姓競考女官,可誥命本身就已經是身份,不如讓她們也來操辦內書房和女學一事。」
這倒是一個法子,沈時晴點了點頭:
「這件事得讓皇后出面,回頭我與她商議。」
見陛下不去想讓皇后出宮一事,徐宮令心中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走出乾清宮的時候她摸了下額角,在官帽
這幾個月她過得比從前辛苦良多,就像有些女官抱怨的那樣,從前管理典籍、謄抄文書,幾個月都走不壞一雙鞋子,現在一雙新鞋上腳不到一個月就已經不成樣子了。
她們這些深宮裡的女官就入宮開始就被裝點一新,然後封存在了亭台樓閣之間,仿佛只是巍巍宮宇之間的另一種擺設,現在,她們被人穿在了腳上東奔西跑,她們跌跌撞撞磕磕碰碰,自然沒了從前的閒適雅淡,反倒多了許多的狼狽和疲累。
可她們是鞋,既然是鞋子,誰不想走更遠的路呢?
抬頭看看遠方,有幾隻鴉雀飛過,徐宮令被滿腦子的繁瑣公事弄得頭昏腦漲,卻也忍不住想:
那些鴉雀能飛出宮去的地方,如今我們這些女人也能去了。
幾位女官走了
,沈時晴看向站在一側的一雞:
「你怎麼回宮了?那伍崇民如何了?」
一雞連忙回話:
「回皇爺,伍崇民在離開軍營回城的路上被人刺殺,正巧被錦衣衛的人路過救下,現在人就在錦衣衛的衛所之中,已經請了擅長外傷的名醫看過,行刺之人雖然沒有傷了伍千戶的性命,卻以利刃割斷他的右臂大筋,整條胳膊多半是廢了。」
「刺殺?偏巧是這個時候?」
一雞站在下首,語氣一如既往的和緩,還有些許誠惶誠恐:
「是,奴婢也覺得巧,騎馬想去將那刺客追上,終究力有未逮。」
「那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一雞連忙跪在地上:
「奴婢慚愧。」
說完,他低著頭,作出一副認罪的模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