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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遠潤比他哥的氣惱還要多些:「娘,要不咱們就回了老家罷了,我和我哥舍了這虛職去求個衛所駐守,一家人就算過得辛苦些也好過在這燕京城裡看著你受別人鳥氣。」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兄長直接捂住了嘴。
「那是當朝太后,你怎能這般說話?!」
曹遠潤掙扎了幾下,還是一臉的不馴。
看著兩個兒子都為自己不平,梁玉盈心中稍暖,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
「你們放心,我不是去見太后,是去西苑見你們二嬸,有些事,我要與她商量。」
兩兄弟一臉不解,只看著自己的母親走了出去,走出了珠玉錦繡卻又淒冷的曹家正院,坐上了車子,更是一路出了壽成侯府。
端己殿裡依舊是忙得熱火朝天,一月之期將近,太僕寺五年的帳冊清理也開始收尾,梁玉盈走進端己殿裡只覺得自己是進了一處巨大的帳房,人多卻不亂。
被人一路引到了耳房,梁玉盈掀開門帘,就看見了正在揉著額頭的韓若薇,她先笑了:
「旁人都覺得你是得了個極好的差事,怎麼咱們能上朝的大學士竟然就在這耳房裡呆著?」
見她笑,韓若薇也笑:「也就是你來,我還能見見,特意讓人將這耳房裡的清了清,不然你看見的就是我被埋在帳冊堆里了。」
說話的時候,韓若薇語氣尋常,眉目間卻還是顯出了疲態。
梁玉盈見她如此,反客為主,從一旁拿起壺,為她滿了一盞茶。
韓若薇端起來喝了,長出一口氣:「得了你給我倒的這一盞茶,真是被太上老君給續了一命。」
早就習慣了她這般說話,梁玉盈斂了下袖子,靠著她坐下,微涼指尖在溫熱的茶壺上貼了貼,才扶上了韓若薇的額頭。
感覺到梁玉盈在給自己按頭,韓若薇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我這已經七八日連家都沒回了,要不是眼前都是些有形有骨的美人兒,我可撐不到今天。」….
梁玉盈的手指並沒有塗抹丹蔻,修剪得整整齊齊,按在人的頭上只覺得柔軟又有力。
閉目受用了好一會兒,韓若薇才輕嘆一聲:「你這時來找我,可是家裡出了什麼難事?太后又要為難你?」
「不是。」梁玉盈垂著眼,臉上帶著些許笑,「聽聞陛下要誥命協助女官,我來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麼差事能給我做。」
「嘭!」韓若薇猛地從梁玉盈的膝上坐起來,因為起的太猛差點兒翻倒在地上,她扶著桌子勉強站穩,一臉驚詫地看向自己多年的妯里兼好友。
一道在曹家裝聾作啞了這麼許多年,她自問自己比那曹逢喜還更了解梁玉盈,可她仍是沒想到,梁玉盈竟然真的有走出這一步的這一天。
「梁玉盈?你?如今朝中誥命偶爾有幾個心動的,卻還沒真正站出來的,都等著一個出頭的椽子呢,你……」
梁玉盈扶著她,仍是笑:「那不是正好?我深受皇恩,陛下奪了曹逢喜的爵位卻留著我的誥命,我也該替陛下,替朝廷做些事才對。」
這話真是冠冕堂皇,韓若薇有驚有喜,拉著她的手仿佛生怕她反悔跑了:
「皇后娘娘病了不能見人,我這就帶你去見趙學士和徐宮令,今日就能給你安排了活兒,絕不讓你空著手走!」
梁玉盈就這麼被韓若薇拉扯去了正殿的二樓,見到了端己殿大學士趙明音。
聽說梁玉盈願意幫忙,趙明音也是驚喜非常:
「你看帳算帳的本事如何?」
韓若薇在一旁突然說:「趙學士,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徐宮令之前向陛下進言是讓誥命幫忙操辦內書房和女學。」
趙明音看向韓若薇。
韓若薇看向趙明音。
內書房與女學之事都在徐宮令的手裡,要是讓梁玉盈去做了這些,她們豈不是白拉了人來?
「要是讓她留在宮裡,少不得得跟徐宮令攀扯。還得防備著搶人,現在皇后娘娘不見人,咱們可未必搶得過徐宮令呀。」
到嘴的鴨子可是萬萬不能讓它飛了呀!
趙明音轉頭,看向了梁玉盈:「梁夫人,你對訟獄一事可有興趣?」
「訟獄?」
「對,如今我們端己殿女官還有清查燕京城中涉女子案一事,只是至今抽不出人手,你要是願意,不如就做此事。梁夫人放心,只要你答應下來,我立刻去跟陛下請旨,讓你做端己殿察院都事,正六品。」
梁玉盈本以為自己不過是先幫著韓若薇做些算帳之事,沒想到給她的活兒卻是訟獄相關。
想了想,她說:「我多年只在深宅,對訟獄所知不多。」
「無妨無妨。」趙明音連連擺手,轉頭對著外面說,「去將盛主簿請來。」
「清查訟獄一事有人做實務,有人做聲勢,你是陛下的舅母,身有聖眷,只這一條在訟獄上就比尋常女官強了千萬倍。我再讓盛綾兒來輔助你,你以為她年紀輕輕就不可用,她家世代做的都是提刑查案的差事。她的姨母就是我身邊的葉女官,前幾年盛綾兒訂婚的丈夫去了,那家人跋扈,逼著她守望門寡,連牌坊都要直接起在盛家門口。我便出面讓她進了我的府里當了侍女,如今她也是因緣際會,派上了大用場。」….
正說著,一個身量清瘦身穿紅色馬面裙的女子掀開帘子走了進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