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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沈氏」身穿男裝翹腳坐在她面前,嘲諷她,威脅她。
「沈氏!你……」
「行了,閉嘴吧,說是要給我接風,怎麼看著倒像是要審我的?這可是一萬兩請不來的價錢,再添五萬兩,我倒是聽你兩句廢話。」
孫氏臉色漲紅,大聲怒斥:「沈氏!」.
趙肅睿掏了下耳朵:「掏錢!」
「沈氏你好大的膽子!」
「掏錢。」
「沈……」
「老夫人,要麼掏錢,要麼,讓她閉嘴,出去。」
趙拂雅抬了抬眼眸,看向那個渾身上下寫滿了「不馴」的男裝女子。
此時,孫氏也看向她:「老夫人,沈氏她……」
「素歡,把伯夫人送回去,她今日在牡丹閣受了風,關著門戶好好休養些日子。」
一個老嬤嬤無聲無息地站出來,彎著腰請孫氏離開。
偌大牡丹閣,安靜無聲。
無數雙眼睛都看著孫氏。
孫氏的嘴唇顫抖。
她是寧安伯府的主母!她、她……
站在自家姑娘身側,阿池看了孫氏一眼,又垂下眼眸。
姑娘從前說什麼主母、什麼管家、什麼爭寵都是虛的,她心中是不願信的,姑娘活在府里,就應該在府里爭上游,姑娘活在謝家,就應該在謝家說一不二。
直到此時,她才懂了姑娘說的是什麼意思。
費心盡力幾十年,自以為牢牢把持著謝家的內宅,把小妾、兒媳都踩在了腳下,怎麼也該是穩妥的,可如今呢?
先是被親生兒子清掉了臂膀。
又被自己的兒媳譏諷,讓她閉嘴。
最後,她的婆母也讓她離開。
她爭到了什麼?又謀到了什麼?是尊重體面?還是錢財權柄?
此時繁花似錦的牡丹閣,還不如方才那分著松子鵝油餅的清風徐更真切。
孫氏頹然地往外走,一步,又一步,數十年來,她唯一一次沒有在離開的時候向她的婆母行禮。
卻也無人在意。
「等等。」
聽見沈氏的聲音,孫氏腳下一頓。
「夫人既然要養病,從我這借去的那些字畫擺件兒也就不合用了,也省得傷身,阿池,你和張銅錢帶著人去夫人院裡,把該拿的拿回來,不用勞煩旁人了。」
阿池愣了下,連忙應下,轉身也走了出去。
孫氏見狀,發出了一聲尖叫:
「你們到底幹什麼?你們到底是要做什麼?仗著我夫君被關著就要造反了不成?我告訴你沈氏!你也不過是個下堂婦!鳳兒他一直看不上你!要不是那楚濟源回來了你以為你能回到伯府?你就是個下堂婦!下堂婦!棄婦!你就活該被人給休了!」
趙肅睿歪著頭聽了一會兒,笑了。
笑完了,他看向了老夫人。
抬手摸了摸下巴。
「謝鳳安那種廢物,也就伯夫人能把他當回事兒了。」
「是呀。」趙拂雅微微頷首,手裡的佛珠轉動起來,「沈娘子你自然看不上我家鳳安,畢竟,你現在可是九五之尊的心上人。來日入宮少說也是貴妃,哪裡看得上一個什麼伯府二少夫人。」
寧安伯世子夫人古氏傻了。
趙肅睿的狗爪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啥玩意兒?
他給沈三廢當貴妃?
不對,沈三廢給他當貴妃?
眼睛眨了下,趙肅睿笑了:
「老夫人每日在佛堂里禮佛,竟然知道這麼多,看來天上的神佛也喜歡看人間情情愛愛呀。咋了,你是想給我添嫁妝還是要給我做媒人?」
趙拂雅輕笑:
「沈娘子放心,我絕無攔著你奔前程的意思,只是……沈娘子,若有一日陛下為了天下悠悠眾口舍了你,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沈三廢敢舍了我?
趙肅睿覺得好笑,只回了四個字:
「不勞操心。」
「你在伯府七年,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又怎能不操心?」老夫人輕輕搖頭,她看向一旁燃著的香。
語氣略低了一分。
「沈娘子,你可是秦氏之女,她要是知道你的今日,又該如何傷心?」
秦氏?
沈三廢的娘?
為什麼突然提起她?
電光火石之間,趙肅睿突然福至心靈。
阿池從前說的話迴蕩在他耳際:「夫人沒幾個月就病死了。」
沈三廢堅韌如此,她娘也不遑多讓,如何會「哀痛至死」?
一時間,趙肅睿突然覺得心有些亂。
他環顧四周,注意到了一直在幽幽點燃的香爐。
孫氏好歹是個伯府夫人,怎會那般焦躁狂怒?
下一刻,他手臂一抬,從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刀。
第154章 他的憤怒
燕京城東西寬有兩千餘丈,南北寬一千八百餘丈,芸芸眾生聚散如沙,自然不會只有一場「接風宴」。
「這女真人做的燒酒辛辣醇厚又不失清冽,遼東一帶不管是漢人還是女真人都喜歡的緊,還有都沁來的商人偷偷買了回去,只可惜我有公務在身不能飲酒,只能提了這麼兩壇回來,終於等到交割了差事才能來找離真君共飲了。」
「遼東燒酒?還真是好東西。這麼一比,我帶的刁酒倒是醇香有餘辛辣不足,只怕頂不住這雪後冬寒,好在我帶了些自己獵的鹿肉來,總算讓我還能自認了這東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