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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暮雪又如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坐在了桌前,像是一個沒有生機的木偶。
直到夜半子時,他似是才剛剛回魂一般,抬頭問雲時:「她此刻在哪?」
雲時早就命人守在青炎殿門外,想著一旦九璃帝君出來,就算是死也要將她請到風靈殿來。
直到現在他得到的消息,依舊是——酒醉未出。
「帝君,九璃帝君還在青炎殿,許是有要事……」
雲時話未說完,便見自家帝君如疾風驟雨般消失,靈力震得桌椅微晃。
雲時急忙將那盤要落地的西紅柿炒蛋端在懷裡,護了起來。
青炎殿,子時
花九璃跟胥音坐在樹下,五萬年的女兒紅,被他們喝空了一壇半。
她枕著樹下的落英繽紛,雙手交叉在腦後,醉眼朦朧地看著天上彎彎的新月。
「像暮雪笑起來時的眼睛……」九璃用手虛虛比劃著名那月亮。
胥音頗不贊同地嗤笑道:「百里暮雪那塊木頭還會笑?你喜歡愛笑的?
我明天就把我玄天門下,愛笑得好看的神君全給你找來,到時候喜歡哪個隨你挑!」
花九璃被他逗得又好氣又好笑,抓起一把落花朝他頭上丟去,一邊打鬧一邊說道:「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胥音不甘示弱,兩手抓起落花朝花九璃扔去,一時間兩人追逐嬉鬧,仿佛回到了九璃小時候。
百里暮雪甫一落地,便看到一個鳳火鎏金的身影,宛如振翅欲飛的鳳凰,繞著古樹與胥音嬉鬧。
那銀鈴般的笑聲,卻如利刃一般刺在他的心上。
胥音似是嫌她鬧騰得厲害了,一手將她擒住,一手輕輕拂去她髮髻上的花瓣。
帶著笑意訓斥道:「小丫頭片子長大了,膽敢以下犯上了……」
「那是,我今日喝了你的女兒紅,本該出嫁的!」
九璃醉酒後,小臉紅撲撲的,肅殺之氣一掃而空,乖巧得如平常人家的小姑娘。
她那鳳火鎏金的紅袍,如同嫁衣一般,紅艷如火。
百里暮雪聽到她的話後,指尖發顫。
她要出嫁了?嫁給誰?胥音嗎?
她今日穿的是婚服?
他為何一點消息都不知?
近日,有傳言說她移情別戀,他還只當是流言罷了。
她想嫁給胥音?休想!
霎時狂風驟起,星月無光,百里暮雪的弒神鞭,攜雷霆之怒襲向胥音、
弒神鞭如狂蛇遊走,電光火石之間,胥音秀目微轉,刀刻斧鑿般的臉上現出一絲戾氣。
他將九璃護在身後,古琴一橫,五指如刀霍然劃出一道刺耳的琴音。
殺意破開蒼穹,咆哮而去,與弒神鞭正面相擊,聲鳴電掣間掀起千丈狂沙。
一擊過後,周圍面目全非,碎瓦一片,百里暮雪跟胥音卻面不改色地看著對方。
只有花九璃酒意朦朧,尚未清醒,呆呆地看著地上那喝了一半,乍然崩裂的酒罈,女兒紅流了一地。
那可是胥音五萬年前埋下的,他在她小時候就跟她說過,等她長成大姑娘了,要嫁人了才能給她喝。
九璃抬頭看著眼裡似有滔天怒火的人,甚是不解。
她這半年不曾惹他,他還追到胥音這裡,對她喊打喊殺的?
「百里暮雪,你這是想跟我一刀兩斷?」
九璃醉眼朦朧地點著頭,「好,太好了!」
「一刀兩斷?花九璃,我哪裡比不上胥音?」
百里暮雪臉色慘白,怒道,「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現在你卻要嫁給他?休想!」說完,百里暮雪再揮弒神鞭,這次卻不是朝著胥音,而是朝著青炎殿……
弒神鞭破空聲響,如筆底龍蛇,只聽轟鳴聲響。
摧枯拉朽般破開護殿大陣,將青炎殿主殿生生劈成了兩半。
若不是陣法護著,恐怕早已碎成廢墟。
殿內的神君紛紛尖叫著四散而逃,還以為什麼妖魔攻破了九重天呢。
花九璃看著碎成瓦礫的青炎殿,雙眼不可置信地睜得溜圓,忐忑不安地去看胥音。
這人已經雙目微閉,單手於虛空中畫起了符咒,周身殺意四起,將花九璃的裙擺颳得獵獵作響。
帝君胥音可是符咒陣法界,祖師爺級別的人物。
一旦出了殺招,這一場鬧劇更不好收場了。
「胥音胥音……等下等下,先別打……」
胥音不為所動,殺招蓄勢待發。
無奈之下,九璃只能朝著對面,作勢要死戰到底的百里暮雪喊道:
「百里暮雪,誰跟你說我要嫁給胥音了?他這臭脾氣,哪有人會要他!」
百里暮雪跟胥音,雙雙一愣。
一個臉色和緩了下來,一個暴跳如雷。
胥音驟然睜開雙眸,收了殺招,不滿道:
「花九璃!喜歡我的人,可是能從南天門排到幽冥地府去了!多少神女為了我暗自神傷你知道嗎!」
見方法奏效,花九璃忙哄道:「對對對,你是九重天最靚的神君了!」
百里暮雪收了弒神鞭,朝花九璃緩緩走來,時隔近百天,他終於能夠近距離看看她了。
她臉上因醉酒浮上了一抹紅霞,明媚得讓人不敢直視。
他低頭看了下她的「婚服」,再看了下胥音墨綠色的錦袍,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婚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