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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約莫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孟洵和少年池硯。
這是拜師的時候吧?
李八卦把薄衫披在頭上遮細雨,踏著滿地紅花跑到二人面前。他們皆背脊挺直,跪著比她還要高一些,她略微踮腳,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二人的臉。
唔,少年時期的師兄們,還真是可愛呀。
瞧瞧,皮膚水靈靈的,嫩得一掐會出水似的。李八卦眼睛微眯,大拇指和食指捏著下巴,歪頭想了片刻,不如掐掐看,反正她是透明的!
於是,一雙罪惡的小胖手毫不猶豫伸出,一左一右,光明正大捏向少年孟洵和少年池硯的臉蛋。
果然不出所料,李八卦的手穿透二人臉頰而過。
只是在穿過池硯的臉頰時,她的指尖猛地一涼,似是觸到極為冰寒的東西。有雨滴落下來了嗎?
她涼得縮回手,舉到眼前翻來覆去,仔細瞧了瞧,沒有呀。
算了,可能是錯覺吧!
她放下手,胡亂在衣衫蹭了蹭。然後挪了幾步,小臉好奇站到少年池硯面前,剛剛她就注意到了。
少年池硯已經是一塊千年冰塊,周身散發著濃烈的「生人勿進」氣息,明明是一雙水汪汪,眸光迷濛的桃花笑眼,長他臉上,卻生生多了股不敢直視的冷意。
唔,原來從小便這樣嗎?
吱呀。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李八卦回頭,就見觀門打開,她的師父,哦,也就是須菩提祖師手執拂塵,一臉雲淡風輕緩步而出。
比起她拜師時,此時的須菩提祖師年輕許多,也沒有那麼清瘦,他走到少年孟洵和少年池硯面前。
問:「你們可知我從不收徒弟?」
不知道。
作為他的第十三個徒弟,李八卦搖頭。
少年池硯卻答:「知道。」
「很好。」須菩提祖師點頭,又問,「既是如此,你們為何在此長跪五年?以為我心軟,便會收你們為徒?」
五年!
乖乖旁聽的李八卦不可置信捂住嘴,算算時間,之前小池硯問小孟洵要不要跟他走,就是要帶他來鶴靈觀吧?
果然少年池硯答:「是。」
須菩提祖師笑了,讚許點頭:「我還真心軟了。然……」旋即,他話鋒一轉,「我雖不知你身份,但這一跪一拜,卻知是受不住的。」
聞言少年孟洵詫異瞥了少年池硯一眼,少年池硯卻神色不改:「我已認定你為師。」
須菩提祖師靜默片刻,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少年孟洵:「你也打定主意拜我為師?」
少年孟洵頷首:「是。」
「好。」須菩提說著從袖口摸出兩張泛著金光的薄片,分別遞於二人,「這是五年前,我夜觀天象,為你二人取的名字,看看可喜歡。」
「……」
李八卦一時無言,敢情她師父五年前就打定主意收二人為徒!所以讓他們跪這五年只是為了考驗他們的誠意!
唔,幸好須菩提祖師對孟洵師徒情深厚,讓她僅僅在鶴靈觀門前啃了幾個飯糰,就收她為徒了。
不然跪五年……她早被老君抓回八景宮了。
少年孟洵和少年池硯各自接過金薄片,一張上曰,姓孟名洵,字子溪。另一張曰,姓池名硯,字子墨。
名字,這是他的名字。
少年孟洵眼眸瞬間流光璀璨,他捧著金薄片,恭敬行禮,額頭重重磕在地面:「徒兒孟洵,謝師父。」
少年池硯也行禮:「徒兒池硯,拜謝師父。」
「好。」想起只有他和玄虛的冷冷清清的鶴靈觀,須菩提沒用法術,而是親自彎身,一手扶起一人,「起來,子溪,子墨。從今而後,你們就是為師徒弟了。」
然後畫面一轉,又是下一個夢。
鶴靈觀的靜室,已成年的孟洵盤腿坐於蒲團,他面容蒼白,眉宇間滿是疲倦,須菩提祖師和池硯也分別於他兩邊的蒲團打坐。
幽幽的檀香自白玉香爐里裊裊飄出,無人開口,一室寂靜。
發生什麼了?
李八卦也找了一個閒置蒲團盤腿坐下,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三人。
須臾。
孟洵緩緩掀開眼帘,唇角泛起一個虛弱的笑:「師父,師弟,我去了。」
去哪兒?她要跟著!
李八卦立即從蒲團爬起身,幾步走到孟洵身畔,像個小護衛一樣,寸步不離。
「子溪。」須菩提祖師伸手,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無論輪迴多少次,為師的大弟子,只有你。」
輪迴數次?
李八卦茫然不已,孟洵跟著須菩提祖師問道修仙,雖未位列仙班,但他資質出眾,修為高深,又豈會輪迴?還是數次!
「師父。」孟洵輕輕咳了一聲,嘴角沁出淡淡的血絲,「我讓你操心了,若非我兩百年輪迴一次,你也不會出世廣收徒弟,還上天庭協商成為他們的御用道觀,為他們培養仙官,只為送走認識我的弟子。」
「與你無關。」須菩提祖師道,「鶴靈觀熱鬧些,挺好。」
兩百年輪迴一次!
電光火石之間,李八卦茅塞頓開,腦海里破碎的線索連成一片。
在地府,池硯和秦烈那一席話,以及孟洵欲言又止那句「可總有一天,我……」,都指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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