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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窺璣眼是她上一世剛剛獲得的,可看世間所有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白溫緩緩閉上眼眸,方才流竄在房間裡的陰森寒氣頓時消散在了空氣中,床榻上的美人兒仿佛察覺到了什麼,紅色的鴛鴦鞋微微往後縮,可是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來,生怕會毀掉這成婚的喜氣。
若不是房間內有人,白溫真的想要笑出聲來。
原來她娶的這位男妾,是氣運之子,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被他奪了氣運,而她陰差陽錯之下繫上了姻緣繩,便是生生世世要糾纏在一起的。
男妾沒有成仙之前,她是無法成仙的,但是她又沒有男妾一樣的壽命和能夠吸取他人氣運的能力,她最終還是會死在二十一歲。
白溫的弱症無藥可醫,管家是看著她長大,心疼她終日受病痛的折磨,管家雖然不信怪力亂神,但是死馬當活馬醫,便將與她八字極為契合的虞非晚強行塞給了她,成為了妾室。
一個男子給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做妾室,還真是聞所未聞。
白溫活了千百世,被困在著三年之中,她其實從未好好打量過她的這位男妾虞非晚,反正她只有三年的壽命,沒有必要去禍害一位男子美好的年華,所以她給了虞非晚兩個選擇,留下,侯府可以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離開,她會給她一筆錢財。
至於虞非晚是怎麼選擇的,白溫忘記了,亦有可能是她沒有在意,因為她去菩提鏡里修煉的了。
她是見到了虞非晚身上有會令人嫉妒的濃濃的仙緣,但是旁人的命運如何,與她無關,她更不想要干預。
可先如今,阻擋她成仙的人就在她的面前,殺之,她就能夠成仙嗎?
白溫猶豫的目光在床榻上坐著的虞非晚身上轉了一圈。
虞非晚是氣運之子,若是被吸取了氣運,她今生恐怕連修煉都成了一件難事,所以她打算先進入到菩提鏡中演算一下。
菩提鏡不能夠算天璣,但可以模擬出千萬中不同選擇下的可能,而她只要選擇她想要的那一種可能就行了,便是讓虞非晚死。
一炷香後,白溫的意識緩緩回到了軀殼中,她的神色沒有異常,但是目光略顯疲憊,面色更為蒼白,偏偏唇瓣還是殷紅的,濃烈的像是要糜爛的海棠花,似鬼似妖,就是不怎麼像人。
短短的一炷香的時間裡,她經歷了一千零一中的可能性,殺了虞非晚一千零一次,其中只有一次她成功殺死了虞非晚。
那便是虞非晚愛上了她,待到虞非晚差一步得道升仙時,由她殺「妾」證道,羽化成仙。
第2章
白溫垂眸深思,若是讓她修煉成仙,她有千萬種方法,可是動.情愛人,她沒有一世是動過情的,不知該如何讓一個人愛上她。
不過人有七情六慾,虞非晚即便修了仙,也很難斷情。
恐怕真正難的是如何讓身為氣運之子的虞非晚愛上她。
白溫這裡的認識是有些許偏差的,她只從菩提鏡中推演出來的世界中看到了虞非晚對她的情l愛,卻沒有看一看自己的心。
或許一開始就有人愛著她,只是她從來都沒有發現,亦或者她本就不會動l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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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溫閒庭若步走向床榻,她並未刻意隱藏聲音,可是她的腳步還是十分的輕緩,確實因為這幅羸弱的身體。
冷白的手握住了秤桿,挑開了紅蓋頭。
紅蓋頭翩然落下,宛如琵琶半遮面,一張過於迤邐的面容展現在燭光中,淺淡的光熨燙在他的臉上都好似銀河落九天,眉眼過於精緻,如雕如琢,淡雅卻也妖冶,鳳眸瀲灩,淺色的唇瓣微微的抿著。
男子似乎有些緊張,眼前遮擋物移開的時候,他並沒有抬眸去看白溫,發間的白玉梨花簪似是真的飄過一陣花香。
虞非晚欣長的睫羽顫了又顫,可以的遮擋中眼底陰翳的恨意與戾氣,卻又止不住的想要勾起一個涼薄嗜血的笑意。
他現在的心如寒冬臘月的冰霜般,即便在春暖花開的季節中,也不見絲毫融化的痕跡。
【你看,我都和你說了,這人是個妖孽怪物,她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你,而你卻心甘情願的放棄修煉成仙的機會,給她當妾室,可是即便她沒有殺你,你怎麼就有把握她將來不會娶妻,你現在的確有幾分姿色,但是容顏彈指老,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你老了,她就會再娶回來年輕貌美的,你說說你拿什麼爭?】
虞非晚的腦子裡響起來一道格外怪異的聲音,這個聲音只有他能夠聽到,旁人都聽不到。
方才他看過白溫的神色,見白溫神情無異,便也就相信了這個名為「系統」的東西的話。
今日他成婚,亦在今日綁定了這個奇奇怪怪的系統,還被系統拉入了白溫的夢境中。
在白溫的夢中,他被白溫虐殺了千百次,他從一開始的詫異難以接受,到恐懼驚畏,再到跪地求饒,最後逐漸麻木。
白溫殺了他那麼多次,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仿佛生來的使命就是來殺他的。
他身上的每一處都有白溫流下劍痕,千瘡百孔。
雖然是在夢境中,但是虞非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些疼痛,好在除了唯一的一次,每次白溫都沒有殺成他,反倒是自己被反噬,身體湮滅,徹底煙消雲散了。
有一次,在白溫殺他失敗又要煙消雲散時,他聽到白溫的喃喃聲:「又失敗了,究竟要如何才能夠殺死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