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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越攥越緊,眼底似被刀絞著,恨不得一刀把自己劈死。
「對不起,對不起...」
銀川恍恍惚惚,絕望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退了幾步後,連忙捂著胸口,踉踉蹌蹌地逃了。
梨霜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勾了勾唇角,眼底滿是不屑與冷傲。
過了一陣,她終於恢復了自由,便去廂房找昊京,剛走到門口,藥王就從裡面出來了。
看到她,藥王眸光冷了幾分,淡淡道:「靈骨與心竅已放入昊京體內,幾天後他便醒了,只那濁氣太過厲害,腐蝕了他大部分心智,等他醒來的,就只有三歲孩童的智力。」
梨霜一驚:「什麼!」
藥王繼續道:「你也不必著急,只需找個靈力充沛的地方,好好替他調養,不出百年,他自當恢復成人的智力,但...」
見他欲言又止,梨霜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又有什麼問題?」
藥王瞥了她一眼,把胳膊抽了回去:「這只是老夫的一些猜測,也不一定會那樣,現在說了不過徒增煩惱,到時候再說吧。」
梨霜凝了凝,正想發問,藥王卻已經里去了,她抿了抿唇,只好作罷。
進屋後,她望著床榻上昏睡的男子,眼底一酸,握住他的手:「昊京,你一定要好起來...」
「等你醒來,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好不好?到時候,你可別嫌我嘰嘰喳喳,惹你煩呢...」
說著,眼眶一濕,眼角泛起陣陣水澤。
窗外,銀川隱在廊下,默然看著這個畫面,手一緊,心口處似被蟲蟻啃噬著,漫起絲絲縷縷的痛意。
他抿了抿唇,驀然轉身,下頜繃得好似冰冷的線。
之後幾日,梨霜每日都守在昊京床畔,替他餵水餵藥,照顧的妥妥貼貼,而銀川好似消息了,再未出現過。
第四日晚上,梨霜正趴在床畔睡著,銀川從牆外悄無聲息地穿了進來,依舊若隱若現。他走到床畔,見梨霜趴在那裡,迷濛的月光透過窗戶,映在她珍珠般皎潔的臉上,如同蒙了層淺淺的光暈,柔和恬靜,似一朵靜靜綻放的嬌花。
他眸光一深,好似陷入了幽深的湖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觸到她臉頰的剎那,卻似燙到一般,猛地縮了回去。
不行,這是他師傅!
銀川閉上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自壓下胸口中漫起的潮湧,從墟鼎里拿出一幅畫,拂了拂,緩緩推進梨霜的墟鼎。
然後,將手入袖中,退了退,眸光一銳,攥緊拳頭,轉身消失在黑暗裡。
片刻後,梨霜眼皮一動,忽然坐了起來,她下意識拂了拂臉頰,朝四周望了望,見偌大的屋子沉寂晦暗,沒有別人,凝了凝,替昊京把被子捏好後,又趴下了。
過了兩天,昊京終於醒了,果如藥王所言,只有三歲的智商,為了給他餵藥,可把幾個小童忙壞了,可他就是不配合,反而又哭又鬧。
看著他這副模樣,梨霜眼眶驟然一熱,走到近前,把藥丸拿到手中,柔聲道:「昊京,你乖乖的,好不好?吃了藥,我給你買糖吃。」
「糖糖...」
昊京怔了怔,似乎在想糖是什麼東西。
梨霜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塊飴糖,遞到他嘴邊:「你嘗嘗,很好吃的。」
昊京半信半疑,慢慢張開嘴,不料卻一口咬在梨霜手上,痛的她眉頭一抽。
小童怒道:「你怎麼咬人啊!」
梨霜扯了扯唇,勉力笑道:「我沒事。」
昊京恍了恍,緩緩鬆開:「你怎麼不生氣?」
「因為你是昊京....」梨霜拂了拂他的頭,唇角蘊滿了溫柔。
看著她頰邊的笑意,昊京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凝了凝,試探地在飴糖上嘗了嘗,入口甘甜,頓時眸光大亮:「好甜!」
「那是自然,你把藥喝了,就有糖吃哦!」梨霜把糖晃了晃,笑眯眯的。
「恩 !」昊京連連點頭,趕忙把藥咕咚咕咚喝了,梨霜鬆了口氣,把糖遞給他。
昊京連忙抿了幾口,頓了頓,忽然咧嘴一笑,明亮純淨的好似一彎銀月。
「謝謝姐姐!」
「姐姐...」
梨霜喃喃自語,眼底泛起深深的複雜。
之後,昊京又留在藥王殿調理了幾天,梨霜將注意事項用小冊子一一記錄下來,這才乘著月黑風高的時候,帶著昊京離開。
畢竟,昊京身份敏感,越少人知道越好。
出了南天門後,梨霜便徑直回了芒碭山,還未進院門,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她回身看了看,四野空寂晦暗,沒有半點異樣,遂走進院子,哄著昊京睡下了。
她守了昊京幾日,只覺得渾身疲乏,便去井邊打了盆水,準備洗臉,剛擼起袖子,卻發現水面的倒影里有一片落葉,眨眼間,卻不見了。
她眉頭一蹙,直起身子,淡淡道:「出來吧。」
空氣凝了凝,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不遠處的樹下,銀川從後面走了出來,斑駁的月影映在他臉上,半明半暗,唯有一雙眼眸清幽深邃。
「果然是你。」
梨霜挑了挑唇畔,轉過身,往屋裡行去。
「阿梨。」
身後傳來銀川的聲音,可她停都沒停,繼續往外走,剛跨上台階,手臂驟緊,銀川的聲音已在耳畔。<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