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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她如水般溫柔沉靜的眼眸,昊京眼底浮過陣陣暗涌,揚了揚唇:「嗯。」
他深吸了口氣,低頭拂了拂胸口的銀龍,眼裡浮起一抹溫柔,舉步走進茫茫夜色。
望著被暗夜吞噬的身影,梨霜眼眶一紅,腦海不禁浮現出那些與昊京相關的過往,心口似被針戳著,泛起深深的愧疚與潮濕。
她終究是負了他...
不過幸好,他還有另一個愛他敬他,視他為性命的人。
白露,你一定要活過來!
第51章 自盡
(忘了我也好)
寂靜的房間歸於寧靜。
梨霜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銀川, 深色淡漠:「你救了昊京,從此之後,你我之間恩怨兩消, 再不相欠。」
銀川眸中一刺,袖中的手緊緊攥住。
怎會兩不相欠,他明明欠了她許多許多...
梨霜不再理會他,舉步朝外行去, 銀川本能地攔住她。女子秀眉微蹙, 還未言語, 滄凌已擋在她身前,眼裡滿是不屑:「她已同你說的清清楚楚, 難道你堂堂銀川帝君,竟也學那些痴男怨女, 糾纏不休嗎?」
銀川呼吸一滯,眼底浮浮沉沉光影明滅,燭光中的女子面容冷淡,明明近在遲只,卻似遠在天涯。
「阿梨...」他薄唇微顫, 似有千萬萬語, 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們走。」梨霜看都不看他一眼, 拉起滄凌的手,徑直往外行去。望著雙緊握的手,銀川胸口似被利劍貫入, 揪的發顫。
「糾纏,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腳步微頓, 梨霜語聲冷漠:「是。」
頭都沒有回, 便拉著滄凌遠去。
望著淹沒在夜色里的身影, 銀川眸中猶如刀絞,胸口的疼痛劇烈擴大,喉間一甜,猛地噴了口血。
他雙膝一軟,頹然跪在那裡,眼眶猩紅,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他又哭又笑,捂著胸口涕泗橫流,幾近癲狂。
銀川,心痛嗎?
痛就對了,剜心之痛、碎骨之恨,她遠比你承受的更痛...
這都是你應得的...
昊京的事了了,梨霜一時不知該去哪兒,滄凌便帶著她四處遊玩,時而在塞北,時而在江南,許是許久未到凡界,梨霜忽而對聽戲有了興趣,每到一個地方,必聽眼下時興的曲目。
到洞庭湖的時候,滄凌特意定了一艘花船,甲板上的名伶咿咿呀呀,唱的婉轉動聽。
梨霜聽得入神,連滄凌忽然離開都未發覺。
忽然場中上來一個有些面熟的伶人,作生角打扮,他一上來,其他伶人便悄然退下,留他一人獨自唱曲。
他嗓音充滿磁性,語調溫柔,似清泉隨風拂入心田。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
梨霜一怔,對方唱的曲子她並未聽過,那詞句卻有種振聾發聵的力量,在她心頭盪起陣陣漣漪。
她腦海里不禁浮現出所經歷的往事,從時雍到銀川,從昊京到滄凌,甚至想到了白露和落梵。
「問世間,情是何物...」
她喃喃自語,眼光越發的悠遠,也不知過了多久,曲生漸落,伶人緩步走上前來。
「喜歡嗎?」
熟悉的聲音落入而來,梨霜一驚,只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望著他明朗溫柔的笑意,她心頭突突一跳,倏地站起來。
「滄凌!」
「對。」
滄凌微微一笑:「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個書生,叫做元好問,寫的一手好詞,只可惜懷才不遇,這首詞是他新作的,深得我心,我本欲重金相購,他卻說名劍贈英雄,好詞予知己,分文未取。」
梨霜點點頭:「難怪我從未聽過。」頓了頓,她將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片刻,掩嘴笑道:「沒想到你裝扮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只我怎麼不知道你會唱曲呢?」
「自然是剛學的。」
「切,你可是西荒妖王,哪會學人家唱戲啊?」畢竟伶人算是下九流的行業。
滄凌眸光一深,忽然正經起來:「會,只要你高興,別說唱戲,死我也願意。」
迎著他深邃的眼眸,梨霜呼吸一滯,撇開目光:「你說笑了,好好活著不好嗎?」
「自然是好的,可若沒有你,就沒那麼好了。」
深切的話語令梨霜越發侷促,她揪著衣角,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便顧左而言他:「那個,我餓了...」
說著準備逃走,堪堪走了一步,就被滄凌從身後抱住。
「丫頭,我滄凌一生從未將什麼放在眼裡,也從未覺得有什麼事不可失去的。可是自從遇到你,我才體會到什麼叫做牽腸掛肚,但凡你皺皺眉頭,我的心就揪起來了。」
「我無法忍受你傷心難過,更無法看到你被傷害,得知你跳下誅仙台,我恨不能隨你而去。」
「沒錯,我一直都那麼嘴硬,可此刻,我只想告訴你,我願意守著你,永生永世。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不要,權利地位,財富和生命,我都可以拋棄。」
「我知道這樣說很沒有出息,甚至會讓你瞧不起,可是我不怕,因為這個人是你。」
溫柔堅定的話語,似巨石墜入梨霜心底,驚起了巨浪。她立在那裡,久久不能言語。
往昔的一切在眼前如閃電划過,他從高傲狠毒、吊兒郎當,逐漸變得溫柔霸道,從一開始利用她、壓迫她,到後來跪在地上拔下龍鱗,只為她嫁給他,甚至為了救她,整整找了兩千多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