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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貪戀的看著他的眉眼,似是要將他的輪廓深深地刻進自己的骨血。
「時雍,我的愛人,允許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喚你。我知道你也許不愛我,可是我愛你,比愛任何人都愛你…
但是時雍,這也是我最後一次愛你吧…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五萬年呢,我就要被冰封五萬年了,也許那時候我已經忘了你的樣子,甚至已經忘了你,也說不定呢?
這樣也好,無愛亦無憂,無愛亦無怖,到時候我便再也不會難過了,你說,是嗎?」
她笑著,眼眶卻越來越紅,酸熱的感覺在眼底化作氤氳的水霧,越攢越多,最終衝破桎梏,從眼角悄然滑落。
她深吸了口氣,按住已痛如刀絞的心房,漸漸靠近那個人影,輕輕貼上了他的唇,如曾經情濃時那般。
她貼著那片溫軟乾涸的唇,貪戀地感受著他的溫度和氣息,久久沒有離開。
忽然,她手腕一緊,被男子抓住了。
她睜開眼眸,對上一雙猛獸似的冰冷眼眸,下一刻,就被他推開了。
「我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
望著他淡漠的面容,梨霜心頭一痛,似被利刃穿胸而過,冷風從那血窟窿里嗖嗖直灌。
她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摳進肉里,她含著淚,笑意淒涼得好似枯萎的霜花:「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只既然你醒了,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八年了,你可曾對我有一絲一毫的心動?」
男子雙拳一緊,下頜崩的好似冰冷的弦。
「從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呵呵...從未…」梨霜深吸了口氣,仰起頭,拼命壓住泛濫的淚水。
「時雍,你夠狠!」
她轉過身,踉踉蹌蹌地往外走,搖搖欲墜,好似一碰就碎的琉璃。
到了外間,她遠遠看見青梧立在甬道盡頭,剎那間,她強撐的盔甲便碎成粉末。
她扯出一抹淒涼的笑意,淚水順著眼角潸然滑落。
「青梧...叔叔...」
她哽咽著吐出幾個字,眼前一黑,像是被抽空的木偶,頹然地往地上摔去。
失去意識的剎那,她看到青梧霍然閃現在她面前,緊接將她摟住。
耳畔,傳來他溫柔的聲音:「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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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芒碭山醒來的時候,已是三日之後。
梨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陪著青梧用飯、彈琴,甚至還去湖邊摘了幾顆梨給他,如同這千年來日復一日所做的。
那梨與往常的不同,尾端生著紅紋,嘗起來格外香甜。
「青梧叔叔,今天的梨很甜吧?」
「嗯,很甜。」青梧揚唇,揉了揉他的腦袋。
梨霜笑了笑,忽然挽住他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上。
「你最愛穿的青衫,放在柜子最頂層。」
「嗯。」
「你常喝的雪頂雲崖在金陵城徐記茶行買,那個是最正宗的。」
「嗯。」
「你那柄清風扇上次被我不小心燙了個洞,我怕你生氣,藏在我屋裡的梳妝匣里。」
「嗯。」
「還有...」
梨霜說一句,青梧便應一聲,直到事無巨細叮囑的清清楚楚,她這才舒了口氣,正覺得口渴,青梧已端了茶杯遞給她。
梨霜笑了笑,接過喝了。放下時,卻見青梧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神情有些奇怪,令她有些心慌。
「唔...」她正琢磨說點什麼,青梧突然抓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隱者她看不懂的情緒:「阿梨...」
他喉嚨微啞,像是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片刻後,他搖搖頭,慨然一笑,緩緩地鬆開手。
梨霜抿了抿唇,道:「青梧叔叔,我這一去便是五萬年,臨走之前,我想看看你的樣子,可以嗎?」
青梧怔了怔,點點頭。
梨霜眸光大亮,連忙取下那張銀色的面具,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清瘦的面頰,五官平平,毫無出彩之處,如同大街上隨意能見到的路人。
女子恍了恍,這張臉與她想像中的有些差距。
青梧微微挑唇:「怎麼,失望了?」
梨霜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有,在我心裡,青梧叔叔永遠是我最敬愛的長輩,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看的。」
「是嗎?」青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梨霜抓住他的手,正色道:「真的,我可是你看著長大的,我的話你還不信嗎?」
「信,當然信…」青梧揉了揉她的頭。
靜默片刻,他深吸了口氣,露出溫然的笑意:「去吧。」
「嗯。」梨霜頷了頷首,深深地凝了他一眼,縱身飛入雲端。
到了司命府後,昊京將她帶入內室,將她的命珠抽出,置入陣法中。當火紅的命珠被熊熊烈火裹挾住的時候,梨霜整個人像是被刀斧砍鑿在身上似的,陣法每加深一層,她的痛楚便深一倍。
很快她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片純白的雪窟里,周圍寒氣逼人,滲得她打了個寒顫。
「不要怕。」
耳畔傳來男子溫柔的聲音,她轉頭望去,見昊京微笑地望著她,臉上有些蒼白。
「司命大人,你怎麼了?」
「我,咳,我沒事。」昊京掩嘴咳了咳,從袖中取出一刻丹藥:「這是我從藥王殿找來的火炙丹,你服用之後,就算被冰封,也不會覺得寒冷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