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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曾將天劍宗弟子當過同門?搶同門弟子的東西,是真沒有任何其他辦法控制提升自己的血脈?
若是有一天為了提升血脈,需要你殺同門呢?你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猶豫,養你這樣的弟子,不如養一隻畜生。」
陸煒本來暗暗加重的靈力頓了下,遲疑看向蔣凡。
三師妹說的也有道理,也許……他和師尊這些年,太過縱容小師弟了?
陸煒不覺得縱容有錯,只是後悔在縱容之時,沒教小師弟一些道理。
喬俏是說給陸煒聽的,蔣凡根本聽不到這些。
他眼睛瞪得比剛才還大,布滿血絲。
若有人能看清,便會發現,他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裡面全是恐懼和痛楚。
小世界的三族都是擅長幻力的妖族,但他們擅長的方向有所不同。
幻靈貓是以幻星沙為本源,幻化萬物隱藏自己,再靠靈貓的靈巧和利爪來對敵。
幽冥蒼炎狗,是以幽冥焰幻化陣法束縛敵人,同時加快自己本身的速度,憑藉強悍身體蠻力衝撞。
銀角雙頭狼最為特殊,它們腦子是真不好,身體強度也比不過蒼炎狗,但卻是修士最不願意對上的妖族。
因為他們雙頭的銀角若同時發動本源,會將人拉入心底最不願意面對的過往,還會對恐懼之事產生增幅。
修士對上那銀角,輕則產生心魔,重則經脈受損,修為倒退。
銀角雙頭狼不需要浪費力氣,只要本源不落空,敵人也絕不落空,都會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
大概是因為這樣,他們也不需要腦子和太強悍的身體。
所以,喬俏打在蔣凡身上的銀角鞭子,沒任何痕跡,甚至連神魂和經脈都沒有任何被鞭打的損傷。
即便是執法堂來查看,也查不出有人動手傷他的痕跡。
偏偏,從蔣凡挨第一鞭子,神魂就被抽回了自己被師尊撿回來之前,在街上乞討度日的過往。
本來是沒那麼痛苦的,他長得可愛,又總能找到很多別人找不到的好東西,哪怕是個乞丐,也是最胖的乞丐。
若非這樣特別,也不會被雲遊的顧正卿發現。
可受打魂鞭影響,那條街上顧正卿沒出現,其他乞丐們也沒刻意照顧他,甚至因為他胖的過分,猜測他有好東西。
漸漸的,他找到的吃食和能賣錢的東西,都會被其他乞丐一擁而上搶走。
落在身上的拳腳,讓他又疼又怕。
待他長大,那些乞丐不滿足於他找回來的東西,覺得他幸運到妖異,決定要將他殺掉,吃肉喝血,分薄他的運氣。
第二鞭子,把蔣凡的逆反給抽了出來,他拼命逃跑了。
可好不容易逃脫,蔣凡卻在偷入別人家寶庫的時候,被主人家逮住了。
他被抽筋扒皮剝離血脈,血淋淋掛在了城牆外。
主人家還吊著他一口氣,以他的哀嚎豎立威望。
那種被剝皮抽筋的痛楚太過鮮明,鮮明到蔣凡都忘了自己是個金丹後期的修士,滿心的絕望和恐懼。
他突然記起來,若不是師尊撿到他,雖然他還沒被人欺負,可眼神發綠看他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他也終於承認,只敢在宗門內作威作福,是因為他明白,若是出了宗門,沒人會慣著他。
身為尋寶鼠混血,他血脈是珍貴,卻沒有胡作非為的修為。
但凡被逮住,要麼他從此成為奴隸,為主人終身尋找寶藏,要麼會被抽筋剝皮,剝離血脈。
甚至他連魂魄都可能被人禁錮,用來施展邪法。
蔣凡不是個傻子,他知道,只是不想去深思,在師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在師尊和師兄的放縱里,心存僥倖,洋洋自得。
被掛在城牆上,還被剝離了血脈的虛弱,阻擋不住他清晰聽見,自己的血液滴答滴流淌的聲音。
蔣凡感覺,自己離死亡越來越近。
他害怕得想放聲尖叫,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他瞳孔先是縮小,縮小到幾乎針眼大小,漸漸又擴散開來,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喬俏變換為有安撫功效的木靈力,又是狠狠一鞭子,用深入神魂的痛楚讓他清醒過來。
她並不想蔣凡死。
但蔣凡也沒好受到哪兒去,他忍不住在神識海中嘶嚎。
這時,喬俏的聲音淡漠傳入他神識海,聲音不大,卻壓住了他的哀嚎。
「我說這些,不指望你聽得進去,但你給我記住,我受夠了你那些傻逼行為,往後見了我,你最好繞道走。
若你不干人事兒,也聽不懂人話,我不介意殺了你!」
喬俏用鞭子敲敲蔣凡的額頭,笑得比先前還溫柔,「你總覺得,宗門不計較,是抓不住你的現行,那你也可以試試看,我殺了你,宗門能不能查得出來。」
「喬俏!」陸煒終於掙脫了幻星沙的束縛,黑著臉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小師弟年紀還小,你即便心裡有氣,也該適可而止。」
喬俏甩開他的手,翻手將打魂鞭收起來。
面對蔣凡,她還願意恐嚇他,希望他懂得收斂。
不是多心疼這小師弟,喬俏只是對能搞錢的生物都會寬容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