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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這野種怎麼回事,渾身氣勢竟如此凜冽?
他不敢再試探,心道無妄山坐擁天材地寶,而龍族那群人向來又是最愛寶石豪奢的,想來雙方的關係不會太好……
莫非是哪只龍對這位少主起了奪寶越貨的心思,反被蕭郁收拾了個明明白白,還被剝了龍筋?
李尋又想起昨日他被「請」出去的時候,蕭郁都被他那般指著鼻子罵了,竟然也未發火,倒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今日他縱使猜錯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尾指擦了擦嘴角,李尋心下一定,試探道:「雷澤山的人仗著肉身強悍,橫行霸道,這世間竟然有被抽了筋的龍,倒是大快人心。李某前些時日在西北焚爐秘境時,偶然碰見了一條似龍非龍、似蛇非蛇之物,軟趴趴的沒了筋骨,倒是叫人噁心。」
聽到這裡,首座上的男人撤了撐在下額的手,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李尋大喜,覺得自己終於摸對了路子,繼續道:「可不是,沒了筋的龍就如同割了翼的鷹,活著還不如死了,我這個人吶,就是心好,也不嫌麻煩,就送了他一程,讓他早死早超生了。」
李尋點點頭,「死了。我一刀就要了他的命,利落的很,他已到了那般境地,我也不忍再讓他死前生受折磨了。」
第9章
此話一說完,李尋便沾沾自喜,他將自己說過的話翻來覆去的琢磨,只覺自己可真是個人才,這番話既討好了蕭郁,又彰顯他須彌谷仁義慈愛,實在是再完美不過。
他卻沒留意,殿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許久之後,蕭郁依舊毫無反應,李尋心下一突,面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莫非蕭郁同那條龍之間的齟齬已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現如今他搶在蕭郁前面動了手,那可不就是……
李尋訕笑一聲,正想說些什麼,卻不了原本顯得蒼白疲憊的男人忽然間凌空而起,只一眨眼就落在他跟前,動作凌厲的與昨日全然不同。
「——折磨?」
「你用的是哪只手傷的她,這隻嗎?」
這語氣一聽就知不好,李尋心下大駭,正要抬手抵擋,卻哪裡還來的及?他周身都已經無法動彈,唯一能動的就是一雙眼珠子。
他怕的大叫一聲:「蕭郁!你要做什麼?!」
話音才落,就發覺一陣碎骨般的劇痛從自己右肩傳來,同一時間耳邊也傳來「喀拉」一聲脆響!
李尋眼珠瞬間爆凸,可怖的血絲立刻盈滿了眼眶,他目眥盡裂的顫動著眼珠子去瞧,卻發現自己的右臂正孤零零的被蕭郁握在掌心,血骨森森,正不停地淌著血。
這,這是……
他的目光又生硬的移向自己的右肩,那處竟然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殘破的布料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蕭郁竟然硬生生的將他的右臂撕下!
「——啊!」
「啊!」
「我……我的手……」
鮮紅的血點濺在了蕭郁蒼白的眼下,俊美如鑄的臉滿是悍厲陰翳,宛如凶神降世。
「——不,不是!蕭郁,你是瘋了嗎?!你竟然敢……」
可此時此刻的蕭郁根本聽不進去半句話,只逕自道:「還是這一隻?」
最後一字出口,李尋的左臂也被活生生扯下,濃稠的鮮血淅淅瀝瀝,落了滿地。
迎星殿中一時間只聞慘絕人寰的哀嚎,殿外的侍從深深的垂下頭,繃緊了渾身的皮子,不敢弄出半分聲響。
然而不過才過了一會,那慘叫聲戛然而止,竟然是李尋竟痛昏了過去。
蕭郁嫌惡的扔掉掌中的斷肢,看也不看昏死過去的李尋,只吩咐道,「去查。」
「是!」
自有親衛上前來拖走李尋,又有侍從入內,將一地血跡洗淨,一切復原如初。
窸窸窣窣的聲響不過須臾便重歸安靜,眾人都小心的退至迎星殿外,只剩下蕭郁一人獨自站在殿內,方才還能輕而易舉撕裂白骨筋肉的手指,現下卻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
焚爐秘境乃一處大洞天,有東勝身洲、南贍部洲、西牛貨洲、北俱盧州,呈守護之勢,將??利天圍繞在正中,曠闊廣袤如恆沙三千世界,要在這兒去尋一尾莫須有的龍,談何容易?
只是少主有令,親衛自當聽從。
徐吉一路押解著李尋,往西北方向去了,所有人均是將全身靈力運到了極致,緊緊耗費三個時辰,就抵達萬里之外。
然而……當抵達之後,才是真正的難關。
徐吉作了一個停下的動作,身後一行黑胄兵士即刻止步,他自懷中摸出一粒傳音珠,開口稟告:「少主,焚谷秘境已到。」
傳音珠閃了閃,蕭郁的聲音自傳音珠中響起:「李尋如何了?」
徐吉低頭瞥了眼依舊昏死的人,「還未醒。」
「弄醒,讓他帶路。」
語罷,傳音珠閃了閃,便暗了下去。
徐吉朝身後的一名黑胄兵士使了一個眼色,只見一桶冰水從天而降,毫不留情的潑到李尋身上。
「——醒了沒?好生帶路,少主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這廂話才說完,就見蕭郁手指一松,傳音珠就從指尖滑落,跌進草叢中,咕嚕嚕一路不知滾去了哪裡。
蕭郁獨自坐在湖邊石桌旁,抬首望著天上圓月不知在想些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