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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此話,如瑤夫人面上忽然一柔,撫摸的動作愈發的輕緩了起來,「傻子……你也傻,我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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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到了進入歸墟試煉後的第三日。
天空黑的不成樣子,可舉目遠眺,卻可見遙遠的天地交界之處隱隱有暗紅血光,將原本如墨的天際染出詭異可怖的氣氛。
杜貢一身破破爛爛的染血衣袍,正小心翼翼的伏在草叢裡,滿頭都是冷汗,面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緊張而顯示出極猙獰的模樣。
他的瞳孔亦是在不停的顫動,驚慌失措的注視著四周,總感覺周圍的夜色中全是在窺伺自己血肉的妖物。
原本聽同門的師兄妹說這試煉不過是走個過場,只要不犯下打錯多半就能獲得極佳的機緣,再三確定了此事之後,杜貢這才絞盡腦汁擠了進來。
哪曾想他一入此地,就被一群妖物咬住不放,差點就丟了性命!
好不容易才從那深底洞穴逃了出來,一整夜的顛簸流離,他才逃到了此處。
杜貢輕而又輕的呼出一口氣,生怕驚擾了什麼,卻忽然耳邊傳來了細細的談話聲,頓時驚得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猛的俯得更低,直到好半晌都再無動靜傳來之後,他才緩了緩僵硬的四肢,朝方才的傳來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一棵大樹之下竟有人生了一處火堆,也不怕引來妖物!
火堆周圍,三三兩兩的人圍在一處,有的人交談著,有的人則在閉目養神。杜貢小心翼翼的分辨出那幾人的身上的衣袍與佩戴的靈寶,心下一定,撥開灌木叢,走了過去。
「止步!」與這兩字同時出現的,是一柄渾身泛著青光的寶劍。
還沒等靠近十尺之內,杜貢就被人發現,他慌忙高高舉起雙臂,立馬解釋:「別!別,別動手,我也是參加試煉的人,別動手。」
出聲之人將他上上下下的狼狽樣打量了一番,面上嘲諷之意絲毫也不掩飾,可到底是收了劍入鞘,重新坐了回去,再也理杜貢。
此番動作自然引得杜貢心下暗恨,可他面上卻擠出和善的笑意,慢慢的靠近火堆坐下,又找了一位生了娃娃臉的年輕人探問:「在下姓杜,單名一個貢字,乃是姑射院之人。這位道友,在哪座山頭修煉啊?」
周圍又是一陣笑意,杜貢卻不明白他這話哪裡可笑,只得僵著一張臉,討好的看著那人。
那人寬慰他道:「大家有緣入此處,都是萍水相逢,不必詢問來處。」
杜貢還想問些什麼,卻聽見右後側傳來兩道腳步聲的動靜,他還未及反應,就見面前之人的眼睛倏然就亮了起來,立刻扔下他迎了上去,語帶笑意的開口:「蘇姑娘你回來了!」
杜貢抬眼看去,只見一少女正朝火堆走來,紅裙搖曳,肌膚雪白,一雙杏眼瀲灩如水,可鼻樑挺直,幾分英氣柔化了原本的俏麗精緻,讓人生出幾分不可直視之意。
少女身後跟著一面目淡漠的男人,肩寬腿長、滿眸的冷冽,如懸崖峭壁上覆滿了皚皚白雪的青松,不容親近。只有在望向少女時,男人琉璃似的眼眸中才有幾分軟化的暖意。
杜貢修煉不行,可論看人的本事卻是一頂一的,否則以他的修為,根本輪不到他進入這歸墟秘境。他遠遠的瞧了那男人一眼,便止住了想要跟上前套近乎的心思,只縮了縮肩膀,儘量將自己隱入人群中。
池景元笑眯眯的走至蘇螢身側,又殷勤陪著她一路行回火堆處坐下。他自然看見了蕭郁對他投來的視線,可池景元面上的笑容不僅不減,反而更加燦爛。
他柔聲道:「探查消息本該我去,蘇姑娘又何必冒這個險呢?」
蘇螢沒搭這個話頭,只迎向周圍數雙看向自己的視線:「這一次歸墟的試煉和從前略有些不同。我們發現城中的模樣和酆都鬼城極像,要成功通過此次試煉,怕是與酆都那處脫不了干係,只不過……」她的視線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不知哪位道友去過酆都鬼城,也好與大夥說說,讓大伙兒等下入城時心下也好有個準備。」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盡數啞然。
雖說這歸墟秘境的入口只有一處,可一入此間所有人都會被隨機傳送到不同的位置,也就是說,火堆旁的這幾人雖然坐在一處,可卻也不過是才認識數個時辰的陌生人罷了。
蘇螢看著沉默的眾人,心下倒也明白,畢竟能成功通過試煉的名額只有三個,若是現在就將自己的底牌掀開,到時候沒了依仗,豈不是任由人宰割?
更何況這酆都鬼城鬼氣森嚴、自來被終年不消的幽霧籠罩,沒有日夜之分不說,成日裡都是鬼物暗啼,若是呆的時間太久怕是只有發瘋一條路,在場的眾人沒去過其實也算正常。
她沉吟了片刻,卻聽池景元忽然開口,語帶笑意:「我倒是聽家中長輩提起中,酆都每年都有一件盛事。」
蘇螢抬起頭來,視線緊緊的看著池景元,「——什麼盛事?」
被少女這般看著,池景元心中自然受用非常,更何況他早已看出蘇螢的身份,更是得意的不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