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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螢用力閉了閉眼,而後再次睜開,
她被困在此處之後到底過了多久,蘇螢已然記不清了。
在那日之後,聞舒也再未出現過。既不提要求、亦不審問她,那他們將她困在此處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螢才一開始思考,就覺得腦子裡面像是有一根針在胡亂攪弄,痛的她牙關緊咬、面色發白。
她哪裡能料到,就在她身下那塊岩石之下,原本黯淡無光的法陣已然開始熒熒閃爍。不斷從蘇螢體內流出的鮮血順著石板縫,正一滴一滴的匯入法陣之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圖。
縱使蘇螢的神思再昏聵,也感覺到了岩石之下的異常,她默念起咒語,雖然已失敗過無數次了,她也極力想要調動體內殘存的靈力。
「殿下,我勸您還是別白費力氣的好」,沙啞慈祥的聲音突然響徹在山洞之中,熟悉的令人心頭一顫。
蘇螢猛地抬起頭來,只見吳嬤嬤滿臉溫和的笑意,正望著自己。
「吳……嬤嬤……」
第5章
吳嬤嬤撫了撫鬢角的銀絲,籠著下.身襦裙,幾步邁過一汪水灘,站定之後笑呵呵的道:「殿下足下這陣吶,喚作困龍灘,是專門用來獵殺實力強勁的龍族的」,說至此處,吳嬤嬤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沒忍住又笑出聲來:「這陣法已然失近千年,是……」
說至此處,吳嬤嬤微微偏頭,朝身後投去一眼,「是江郁他啊,廢了大力氣才尋回來的,之後又花費了數年之久,才尋得使用之法,殿下可得好生感謝他才是。」
蘇螢順著吳嬤嬤的眼神,朝她身後看去。
只見原本隱在暗色中的少年朝前踏出一步,如刀刻般的下頜一半藏在暗處、一圈裹在光線中,眸中暗色交織、宛若深流,哪裡還有半分夢中的剔透模樣?
他一字未言,只凝視著陣中的少女。
蘇螢幾乎已成為了一個血人了,原本紅潤的唇乾燥又蒼白,布滿數道血口。青青紫紫的傷口如跗骨之蛆,牢牢的吸食在蘇螢的手腕上,好些地方竟已露出森森白骨。
驕矜霸道的龍公主,不過短短几日卻已然頹敗可憐至此,彷如即將墜毀的星辰,黯淡又衰弱。
自從江郁出現之後,蘇螢整個人就僵住了,她只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荒謬的幻境中,整個人都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神情恍惚的看著不遠處的少年,看著少年的薄唇開開合合,吐出一些她明白卻又無法明白的句子。
「吳嬤嬤太過心急。」
吳嬤嬤原本神色莫辨、甚至還混雜著幾分忐忑,聽了江郁這句話,整個人驟然都鬆懈了下來,「還不都是為了聞舒那孩子……她的身子早一日康復,那不就能早一日與你……」
江郁淡淡瞥了吳嬤嬤一眼,吳嬤嬤瞬間噤聲,好似被捏住了脖子的雞一般將剩下的半句話勉強吞了下去,好半晌她才緩下那股子心悸:
「老身知道江公子的顧慮,這事是老身心急了。這困龍灘雖然還有不足的地方,但困住蘇螢這一條小龍還是錯錯有餘,只要再過一日,此陣便能攫取她全部的靈力,到時候待抽了她的龍筋之後,便殺了隨處一埋,保管誰也發現不了。」
江郁的眸子中泛起一絲諷意,卻又立刻沉到了眼波深處,「你怕是對現如今的龍主太過小瞧了。」
吳嬤嬤面上的笑意陡然一僵,她的內心實則遠不如面上那般平靜。既然能潛入雷澤山這麼些年又不被發現,她當然不是蠢鈍無知的尋常婦人。
對蘇螢下手意味著什麼、後果會怎麼樣,她雖無法猜測到全部,但也能隱約探知幾分危險……可若非聞舒的身體狀態實在糟糕,她又如何會出此下策?
山洞之中瞬間一靜,而後吳嬤嬤強作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公子既然都開了口,那必定已經有了解決之法?」
江郁確恍若未聞,雙手負在身後,只仔細望著著蘇螢,若有所思一般。
吳嬤嬤忐忑的看了一眼江郁,見他始終都不開口,終於還是豁出去了:「公子聰慧審慎,所思之事老身當然無法揣測,只不過……到時候家主面前如何回話,公子還需得細細籌謀才是。」
話音才落,吳嬤嬤忽然就猛地倒退了一步,雙手緊緊的捂住脖子,開始痛苦的大口喘氣,那聲音如同破敗的風箱一般,著實慘烈。
江郁卻連身形都沒有半分變化,等吳嬤嬤受夠懲戒之後,這才徐徐開口:「念在你幼時照顧我的情分上,今日小懲大誡。」
「嗬……嗬……」
吳嬤嬤乾枯的手指掐的自己的脖子上青青紫紫,發出的像是從喉嚨口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什麼也顧不得了,只向江郁拼命擺手求饒。
她探手便想抓住江郁的衣擺求情,眼瞧著便要夠到,脖子上的壓力卻驟然消失!
吳嬤嬤立刻大口吸了一口氣,都不等自己緩過氣來,立刻死死的捂住嘴,後退半步,再不敢多嘴一字。
兩人都沒注意到,不知從何時開始,幽暗潮濕的洞穴之中竟然開始變得刺骨的寒涼。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自穴頂憑空出現,打著旋兒飄飄然的自空中落下,不知不覺竟然已在地面上鋪滿了薄薄的一層。
蘇螢自江郁出現之後,一個字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問,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只虛虛的望著少年的臉,可視線如何也落不到實處。她想要捂住雙耳,可她的雙手被縛,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迫將兩人的交談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