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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嬤嬤笑的滿臉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哪裡還聽得進別的話,只忙不迭的點頭:「答應答應!自然答應!」
聽了這話,蘇螢才勉強滿意,傾身坐至榻緣,將食盒遞了過去。一時間手臂舒展開來,寬大的竹白袖袍順著手腕滑下,露出那印刻在虎口處的殷紅月牙印記。
見此情狀,蘇螢皺了皺眉,又抬眼去瞧吳嬤嬤,見她滿心滿眼都凝在食盒上,微微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來——這傷口她已經試過許多法子,可無論是術法亦或是靈寶,全然遮掩不住。
雖還摸不清楚這傷口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痕跡是那人留下的,又是那般時刻,小心一點總歸沒錯,畢竟那人在兄長的口中可是……
吳嬤嬤卻趁機抓了一把五香蠶豆就扔進嘴裡,蘇螢阻止都來不及,只得嘟了嘟嘴,又將食盒搶回手裡,惱道:「您剛剛答應了我什麼?」
吳嬤嬤「哎呀」一聲,「老婆子我這這不是太久沒吃了這東西了嗎,一時控制不住」,她抬手指了指榻邊高几上的一碗糖水,「喏,這是江郁這小子今日給我端來的五錦湯,老身我啊,可是個懂知恩圖報的。」
蘇螢的手微微一頓,小巧的下巴高高揚起,可眼神卻忍不住悄悄朝那碗湯的方向飄去,輕咳一聲,傲嬌道:「吳嬤嬤若是吃不下,我倒是可以勉強幫上一幫。」
吳嬤嬤正又抓了一把五香蠶豆,聞言頭也來不及抬,只揮了揮手催促道:「快喝吧,別放涼了。」
蘇螢端起那糖水碗,只見淡色透明的液體中漂浮著蓮子、銀耳、枸杞等物,極為漂亮好看。
她定了定神,心道江郁竟然會燉湯?為何這事她竟然從來都沒聽說過。不不不,這都不是重要,重要的是……
——她現在可以喝到江郁親手燉的湯,這五年來,拿到江郁親手做的東西這還是頭一次。雖則這碗湯並非為她而做,可是……
蘇螢試探的抿了一小口,甘甜的汁水划過舌尖,淌進喉嚨,蜜味殘留在口中,已然香甜到了些許膩人的地步,其實實在是不太合蘇螢的口味。
強忍著那一波膩人的滋味過去,蘇螢咬咬牙,直接一仰頭,一口氣便將這五錦湯喝了個精光。
強行灌了一整碗甜如蜜糖的湯水下去,甜至了極限甚至微微泛苦,可蘇螢面上的笑容卻愈發的大,甜甜的問吳嬤嬤:「江郁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可話才一出口,蘇螢便覺眼前就是一黑——只見少女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晃,手臂才一探出撐在榻上,整條胳膊卻驟然酸軟無力,整個人重重的栽倒在地,原本捧在手中的瓷碗應聲落地,砸的粉碎。
***
陰暗的石穴中,怪石嶙峋,寒涼徹骨,墨綠色的青苔沿著岩壁攀爬。地底的溪流一層層的浸透過石壁,順著岩石緩緩滴落,重重的砸在地面,濺起一片水花。
滴答……
滴答……
一聲接著又一聲。
石穴的最深處是一處略微平整的圓形巨石,白衣少女雙手被沉重、泛著絳紅色的鐵鏈牢牢縛住,而鐵鏈的另一端深深的鑿進石壁中,野蠻得吊起少女的上半身。
原本泛著粉色的無暇指尖不斷地有汩汩鮮血湧出,順著手腕蔓延向下,血色洇濕了幾乎整個廣袖。
詭異又殘忍。
蘇螢只覺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如同刀割一般,一刀接著一刀,疼進了骨頭縫兒里。身體上的劇痛讓她恨不得繼續昏睡過去,可心底卻始終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她,讓她趕緊醒來。
「滴答」一聲……
又是一粒水滴重重砸落,飛濺起四散的細小水珠。
纖長濃密的睫毛猛然一顫,蘇螢終於睜開了雙眼。
第4章
還未完全清醒,可蘇螢已察覺不對,她下意識猛地一扯雙臂,原本沉重至極的鎖鏈頓時被拉扯出「嘩啦」一通沉悶亂響,可哪曾想響聲過後,那鎖鏈卻依舊堅如磐石,分毫不動。
蘇螢的心立刻狠狠沉了下來——竟然連她的力氣都動不了這鎖鏈分毫!
她抬眼掃過四周,除去一片潮濕的石壁外,再無其他半點聲息。她閉上雙眼默默地開始感受體內的靈力,卻竟然連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都感受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對她的下了什麼禁制?又是誰綁了她?!
纖長的睫毛飛快的顫動著,像是展翅飛舞的蝴蝶。蘇螢緊緊閉著雙眼,腦中卻在飛快的思考起來,她將與自己有過節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排除,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難不成……這事是和她爹的仇家有關?
她爹睥睨萬物,脾氣暴躁,千萬年來結下的仇家數不勝數,到底會是誰?可那些個仇家沒有一位不被她爹爆打服氣了的,又會有誰有這個膽子,在自家爹風頭最勁的時候綁了自己?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後,唯一剩下的那個答案隱隱約約的浮現在蘇螢的腦海中,那個至今也讓龍主忌憚三分的姓氏。
——斬龍一脈?!
可這一脈在幾百年前便已滅絕了才是,又如何會突然出現?
可若當真是斬龍一脈,倒是不足為懼。想起父親命她隨時隨地攜帶的東西,蘇螢反而冷靜下來了些許,現如今看來,倒是幸好她聽了父親的囑咐。
只是這些人綁了她,到底是要做什麼呢?為了要挾她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