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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旭娘的養子養女,也是無憂館的店小二,可是旭娘又請教書先生教他們讀書識字,甚至教他們做生意算帳。
旭娘是他們的老闆,卻又如他們母親。
旭娘對他們關愛,讓他們感到溫暖,可有時候又帶著無盡的疏離。
比如他們有什麼想法,告訴旭娘,想請旭娘指點,旭娘從來不過多插手,更多是給了建議,讓他們自己選擇做還是不做。
若是結局好,旭娘會鼓勵,卻又不過分熱情。
「做得好,但仍然需要小心,因為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
若是結局不好,旭娘不會打擊,會端著吃食過來放下,然後語氣冷冰冰問:「長記性了麼?」
所以這些人對旭娘是又愛又恨。
在端月閉嘴之後,無憂館內陷入了沉默,旭娘數完手中的銀子,隨後放進了荷包,末了合起帳本,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才把眼神放在端月的身上。
「情愛自然重要,情愛是這個世上很美好的東西,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
說話間,旭娘的眼神帶著無比溫和的笑意:「可是端月,你真的認為江凌此人是你的良配嗎?一個大男人,說缺錢做生意,想賺大錢之後娶你,可是連做買賣的本金都沒有,還要找你借,你覺得,他愛你?」
一時之間,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端月,很明顯,他們都認同旭娘的話,想等著端月迷途知返。
端月咬了咬嘴唇,眼神之中帶著倔強,她對上旭娘的眼神,仍舊不肯承認旭娘的話。
「那是旭娘沒經歷過,你沒遇上像江郎這樣的好男人,所以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
旭娘搖頭嘆了口氣:「一個男人是否真的好,不是看他說什麼,而是做什麼?我是不婚不嫁,但是我活了這三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一個男人,開口向一個女人借錢,如此無能,他是沒有自尊心的嗎?」
端月仍舊不肯相信:「正是因為江郎將我視作最親近之人,所以才會將最脆弱的一面告訴我,才會找我借錢。不管旭娘你怎麼說,我跟定江郎了。」
這番執迷不悟,惹得周圍的兄弟姐妹紛紛出聲勸誡。
「端月......」
旭娘見此,只能自嘲的笑笑。
她勸過了,端月不聽,那她也沒有辦法了。
「既然如此——」
旭娘撐起桌子站起身:「那我就收起勸誡之心,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你願意借就借,你願意與他走也沒關係。人生啊,有些路要自己走過才知道哪裡是坑,畢竟人教人永遠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去休息了,這人啊一旦上了年紀,休息不好可是很容易長皺紋的。」
說罷,旭娘優雅地打著哈欠抱著帳本離了座位,上樓回房休息去了。
旭娘一走,廳內的眾人就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端月你瘋了,你就該聽旭娘的話。」
「端月你怎麼能這樣頂撞旭娘,你的行為就是白眼狼。」
「端月——」
「端月——」
「夠了!」
端月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音使得眾人安靜下來,端月胸口不斷喘著粗氣,她努力克制道:「旭娘都已經不說什麼了,你們又何必再說。所有人當中,我的年紀最大,你們曾叫我一聲端月姐,如果是姐妹,是姐弟,那就不要再阻止我奔向幸福。」
說罷,端月重新抬眼看了一眼樓梯的盡頭處,那裡已經沒有了旭娘的身影。
江郎說了,會給她幸福,想到這裡,端月嘴角微微揚起笑意,她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她生活多年的無憂酒肆,最後看了一眼相處多年的朋友,緊緊抱著包袱,毅然決然的轉身,投入漆黑的夜色,奔向那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一場夢
昏暗的郊外小道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四周站著一隊護衛,靠馬車最近的,站著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而不遠處的地上,趴著一個身著囚服的女子。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個女子咳了咳,然後緩緩坐了起來,目光朝著四周看了看,問了句:「這是哪裡?我已經死了嗎?」
馬車裡面的人出聲,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恩情還沒還,怎會讓你死?」
聽到此話,地上的女子愣了一下,沒說話,而馬車中的女子繼續開口。
「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嗎?」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個蓬頭垢面的女子緩緩將視線移過來,露出一雙生無可戀的眼神,看向那個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聲音好生熟悉啊,是誰呢?似乎有些忘記了。
「應該是......」囚服女子聲音沙啞,語氣有些自嘲:「曾經的愛人,我的夫君吧......」
聽到這句話,馬車裡的女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繼續問道:「還覺得他愛你麼?」
囚服女子佝僂著身子笑了笑,可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她搖著頭回答:「不敢了,茉莉身份低微,怎敢肖想天子的垂憐。能夠與之相配的,是那些陳小姐、朱小姐、吳小姐、李小姐......當然最能站在他身邊的,還是你——顏小姐。」
囚服女子說完,馬車旁邊站著的一位面容威嚴的婦人便開口糾正:「莫昭儀這些時日都在牢里,對外界的事情有所不知,陛下已經下旨,三日後冊封顏淑妃為皇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