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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死,沒了俗世牽絆,七七四十九天後就會歸入輪迴,轉世為人。這墓里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就算有什麼牽絆也該轉世了,我也不一定請的上來。除非——」
他一抬頭,淡漠的視線划過阻攔的老人們,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人脊背發寒。
「除非她冤孽太深,怕受獄罰,不敢下去,自然不能贖去一身罪孽,轉世輪迴。」
老人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聽著這樣的話難免想到自己。
秦嘉觀察了片刻他們的臉色,輕飄飄地問:「如果問心無愧,我驚擾不到她,不會讓她死不瞑目。你們一直攔著我,是私心覺得,她必然不得往生嗎?」
眾人猛地後撤,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長命村的陰私太多,幫你們已經違背了我的行事準則,如果你們再阻攔,那沈女士,我怕是管不了你和你丈夫了。」
沈妍愣了愣,立刻看向樂瞳,樂瞳把臉埋在朱雀的羽毛里,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秦嘉看到樂瞳,面部表情柔和許多,放緩聲道:「瞳瞳被你母親纏著也沒事,大不了損我自己些陰德,鎮了你母親的生魂,讓她無法作亂就是。」
樂瞳聞言穩不住了,小跑他身邊,先看了一眼丁家族長敗落的墳墓,才小聲道:「不能損你的陰德,雖然我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東西,代表了什麼,但那是你的,就不能因為我損毀。」
他們早就不是必須要為彼此毫無保留付出的關係了。
他已經幫了她太多,既然他們不願意讓他繼續下去,那秦嘉順勢就這麼走了才是最好的。
樂瞳喊了父親,要讓他送秦嘉走,懷裡的朱雀也要塞回去給他,但秦嘉不走,朱雀也不離開,還啄了一下她的後頸,樂瞳渾身一麻,知道它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她還有大麻煩背在身上。
「都讓開!」
沈妍在這時開了口,抹去眼淚,推開所有阻攔的人,對秦嘉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能阻攔你。」
她一點點看過眾人:「誰攔他,我就和誰拼命。」
老人們面露難色,終究沒再繼續阻攔。
可他們心裡明白,這並不只是因為沈妍的阻攔,更是因為秦嘉之前那番話。
秦嘉稍等了一會,見確實無人再阻攔,把樂瞳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從身上的斜挎包里取出一個公雞碗,抓了一把米,三根香,開始招魂。
……是該叫招魂嗎?樂瞳不知道,她身邊沒了嚴科那個愛說話的講解,只能滿心憂慮地茫然圍觀。
「招魂」的過程沒那麼恐怖,還有些新奇,公雞碗裡的米在秦嘉閉目念叨片刻後開始不斷跳躍,燃起的三根香攔腰折斷,整齊得仿佛是被誰砍斷的。
秦嘉睜開眼,眉頭皺了一下,再次抓了一把米,重新點了香。
但這一次香又被砍斷了。
秦嘉神色並未有什麼太大轉變,可樂瞳了解他,他長睫微垂,是不高興了。
他這個人很少不高興,至少他們在一起那段時間,她就沒見他發過脾氣。
可現在他不高興了,她馬上就有感覺,這種共鳴很神奇,她整顆心跟著他的動作撲通撲通跳。
懷裡的朱雀掙扎了一下,樂瞳一鬆手,它就跳到了那座破敗的墳上,雞爪用力刨坑。
秦嘉再次開始「招魂」,這次連香都沒點,大有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再不客氣的意思。
公雞碗裡的米很快跳躍起來,沒了香就無從判斷這次是成功還是失敗,眾人的心都跟著跳躍的米粒提到了嗓子眼,樂瞳瞪大眼睛,看到一直平穩放著的公雞碗忽然翻轉過來,倒扣在地,明明整碗的米粒,倒扣的過程卻沒有一粒掉出來。
周圍安靜極了,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秦嘉的手按在倒扣的公雞碗上,對著朱雀腳下的墳包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一座墳一座墳問過去,總會有願意開口的。」他又看了一下墓碑確認,「丁族長,是你一個不得安寧,還是所有都不得安寧,你自己決定。」
公雞碗安靜很久,突然又翻了過來,一把米灑出來,擺成一個圖形。
樂瞳發覺氣溫突然下降了許多,其他人應該也有這個感覺,都不約而同地拉了拉衣服。
秦嘉盯了會米的形狀,閉上眼睛很長時間沒有動作。
朱雀警惕地跳下墳包,在他身邊守衛著,樂瞳遲疑了一下,也走到他身邊看著。
儘管她心裡怕得要死,可面上還是保持著鎮定,替秦嘉觀察著周圍的變化。
還好,雖然氣氛緊張,但有驚無險。
秦嘉約莫閉眼了有五分鐘才睜開,低著頭開始收拾東西。
朱雀自動自發地跳回樂瞳懷裡,樂瞳趕緊抱好它,在其他乞求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去問秦嘉:「怎麼樣?」
秦嘉沒有回答,他越過樂瞳走向那座荒地,那是磚墓曾經的所在地。
妖異的並蒂蓮早已凋謝,連著池水和磚墓一起被歲月塵封,如今只能看到雜草叢生。
秦嘉在荒地上轉了幾圈,最後停在西南角的空地上。
他蹲下來敲了敲地面,又從他斜挎包里取出一個新的公雞碗並一張符紙,動作熟練地將符紙點燃,對不遠處駐足的人道:「去拿開水來。」
沈妍第一個反應過來,去離的最近的人家借了暖壺過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