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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陳家人除了稚兒全都死絕,其他家的也沒能倖免,丁族長及時找了人幫忙,才倖免於難,卻也百病纏身,後半生受盡折磨。
樂瞳聽完這個故事久久不能回神,背後的滴水聲還在,飛揚的塵土遮住了太陽的光芒,她只能在一片昏黃中看到秦嘉模糊的臉部輪廓。
塵土越來越多,漸漸能聽到地面上人們的說話聲,父親好像和誰起了爭執,樂瞳仔細辨認,確定那群人想要就這麼把她和秦嘉埋在裡面,給女人陪葬!
他們以為掉下去的兩人是女人要的祭品,只要填土活埋了他們,就能平息所有事情。
除了樂正岩之外,沒人反駁這個結論,他們已經開始往裡面填土,所以才會塵土飛揚。
陰鷙的笑聲響起,和那天夜裡樂風笑得聲音一樣,樂瞳使勁拉開秦嘉的手轉過身去,一眼對上女人潮濕長發之下充血的雙眼。
那眼球都腐爛了,但還會轉動,呈現出一半青一半紅。
油膩潮濕的髒污長發好像麻繩一樣,在慘白慘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鞭痕」。
裂開的大嘴裡流出腥臭的血來,陰冷潮濕的氣息侵襲了她的身體,可樂瞳沒有害怕。
她心跳如雷地開口:「你不相信。」
女人和她之間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離,樂瞳幾乎能感覺到水汽漫上臉頰。
秦嘉意識到她有話要說就沒再阻止,他訝異地看著她明明怕的要死,卻還是擋在他前面,仿佛她才是那個懂得怎樣解決麻煩的人。
「你寧願相信是他背叛了你,也不願意相信他早就死了。」
女人的陰笑聲停止,鬼眼一直看著樂瞳,樂瞳怕得快要咬舌頭了,可半步都沒有退縮。
她不懂什麼玄門術法,但她不想一直拖後腿。
朱雀可以幫上忙,大家都在儘自己的一份力,她不希望自己就乾等著秦嘉拯救。
她想幫忙。
「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不會說出來,他一定有辦法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你看一看好嗎?」
樂瞳突然望向女人的身後,荷花池裡開著一朵小小的蓮花,她輕輕說:「那是你們的孩子嗎?是女孩?她活著的時候沒辦法出生,死後在這個地方跟著你被關了這麼多年,一定很艱難。」
溫和的話語並不能驅散女人心中的執念與仇恨,反而更激起了她的不平。她怒吼著,想要撕碎樂瞳,長長的指甲已經碰到了她的臉頰。
樂瞳沒有閃躲,不知為何,她有個直覺——對方不是真的要傷害她。
她們離得那麼近,四目相對,陰陽相隔,她腦子有個固執地念頭:她不是真的要撕碎她。
秦嘉可不管那麼多,毫不留情地出了手,這是他來長命村之後下手最重的一次,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精緻的木匕首,匕首上雕刻著複雜的圖騰,手柄處鑲嵌著一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
寶石發出紅色的光,幫整把匕首鍍上了一層紅光。
匕首的尖端刺入女人的胸口,一聲嘶啞難聽的慘叫之後,女人的身影消失,荷花池裡黑霧繚繞。
秦嘉還要上去,樂瞳拉住了他問:「你怎麼證明那些話是真的?」
秦嘉擰眉:「她沒辦法在我面前撒謊。」
這個她自然是丁族長。
她的魂魄不得往生,是孤魂野鬼,既怕下地獄又怕見到孽主,凶不過蓮花池裡的女人。
她變不成陰祟,也成了不氣候,面對秦嘉的逼問,也沒有必要再去隱瞞什麼。
後人受了他們的牽連,這麼多年了,也該結束早就應該結束的一切。
蓮花池裡一片安靜,樂瞳恍惚了一瞬,耳邊再次響起悽慘的哀嚎和哭聲。
哭聲刺耳極了,她耳朵都流出了血,耳膜生疼,整個地下都在動盪。
女人哭得那樣慘烈,像是也終於接受了真相。
恨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迷迷糊糊之中,樂瞳好像看見一個畫面,漂亮的水銀鏡子前面坐了個穿旗袍的姑娘,她對著鏡子裡倒映的男人甜蜜微笑,男人用木梳子替她順著頭髮,恩愛又甜蜜。
這樣的日子他們才一起度過兩年。
生逢亂世,打起仗來,是無數個家庭的離散。
樂瞳第一句話說對了,比起他早就死了,死在她都不知道什麼地方,死在最愛她、也是她最愛他的那一年裡,她寧願他做個背叛了她的惡人,被她報復,被她怨恨,被她虐殺。
飛揚的塵土消失,嚴科的聲音在地面上響起,激烈的打鬥聲傳來,很快有人放了繩子下來,樂瞳吐了一口嘴裡的土,耳邊很近的地方,她聽到那個女人在說話。
「一起下去吧!」
那樣癲狂瘋魔的語氣,仿佛是對著她,令樂瞳前所未有的恐懼,幾乎以為自己要死了。
秦嘉察覺到異常,抱住她半點要鬆開的意思都沒有。朱雀跳上來,在她頭頂不斷地打鳴,秦嘉咬破手指,紅色的血印子點在她眉心,一人一雞都在防備她出事,但她很安全。
什麼事都沒發生,甚至那壓在她心頭好幾天的大石頭都消失了。
嚴科順著繩子跳了下來,地坑已經變成一個純粹的大坑,裡面什麼都沒有。
一抬頭,地面上站滿了人,沈妍那邊的人鼻青臉腫,樂正岩拿著個鋤頭,臉上也掛了彩,但不難看出他是勝利的一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