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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跟他客氣,一邊掃碼一邊淡淡道:「你那麼有錢,乾脆白送我好了。」
秦嘉還沒說什麼,一隻羽毛漂亮五彩斑斕的大公雞突然飛上了櫃檯,對著樂瞳叫了一聲,嚇得她臉都白了。
秦嘉手往櫃檯上一撐,輕鬆就跳了出來,一把將她摟住。
「沒事沒事,是朱雀,它跟你鬧著玩呢。」
樂瞳不是個膽子小的人,眼前的大公雞光只看羽毛就知道被秦嘉養得很好,威武有力,怎麼都算不上嚇人。
可她自從回過長命村,接二連三受到的驚嚇有點太多了,大公雞再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叫,她就跟魂不附體了一樣,脊背陰風陣陣,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朱雀,下去。」
秦嘉語氣嚴厲地呵斥,朱雀卻不肯離開,不停地在樂瞳面前踱步。秦嘉微微蹙眉,長眉之下的雙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等樂瞳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他已經面色如常了。
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樂瞳倏地掙開,皮笑肉不笑道:「你還帶著它呢。」
秦嘉緩緩放下手臂,整理了一下被她抓亂了的衛衣:「你知道的,它出生就跟著我,一天也沒離開過。」
是呢,上大學都要在宿舍養雞,如果不是舍友足夠包容,他成績足夠好,樂瞳還真不信學校能容忍。
她拎起黑色的袋子轉身離開,人已經走到門口,聽著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為什麼?」
這三個字在和秦嘉分手的那段時間裡,不斷在樂瞳腦海中徘徊。
她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為什麼,不願相信秦嘉是個有了錢就會立刻換女朋友的人。
可時間長了,對方杳無音訊,他的微信躺在她好友列表里,就像個死氣沉沉的留言板,頭像不換,朋友圈不發,消息也不回,她也就明白不是事事都要講個為什麼。
但她還是問了。
在絕對沒有想到會遇見他的今天,還是問出了困擾她許久的問題。
分手時的藉口肯定是用不上了,不過才一年時間不見,樂瞳變得秦嘉都有些認不出來了,可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沒變過。
他嘴唇動了動,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時的沉默比什麼都讓人窩火,樂瞳既氣他冷血,又氣自己無能,再沒說什麼,調頭就走。
雨就好像隨著她的心情而來,頃刻間下得很大。
樂瞳從背包里取出傘撐開,正要這麼衝進雨里,就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送你。」
秦嘉的臉很白,上面什麼表情都沒有,只一雙漆黑的眼睛專注看著她。
他這麼看著誰的時候,沒什麼人能真的拒絕他,樂瞳突然想起自己是怎麼愛上他的。
那年她和他都大一,兩人都是新生。
她跟社團活動時無聊,拿了同學的望遠鏡四處看著玩。
他們學校是全國出了名的風景好,但沒有任何景色比無意間撞進她視線的他更賞心悅目。
那天他穿了件簡簡單單的黑色T恤,一個人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蓬鬆柔軟的黑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因為正垂著頭看書,瞧不見五官具體如何,但能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
他的睫毛真的很長,忽扇忽扇的,顯出無限生機來。
如同感應到她的窺視一樣,他忽然就抬起了頭,與望遠鏡這一頭的她視線交匯。
那一剎樂瞳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它猛地停止又極速恢復,耳朵好像聾了一樣,什麼都聽不見了。
腦海中只剩下那張白皙俊美的臉,還有那雙清冷安靜水汽氤氳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又潮濕,明明沒有情緒,更不可能掉眼淚,但瑩潤清亮,叫人過目不忘。
那是樂瞳生平第一次起了想要戀愛的心思,也是這輩子唯一一次主動去認識異性。
不過這都是舊事了。
舊事重提很沒必要。
「不用了。」樂瞳掙開秦嘉的手,冷淡地說,「有話說話,別碰我。」
秦嘉手一僵,落下後從褲子口袋掏出車鑰匙,頂著大雨衝出去,鑽進路邊的一輛半新不舊的大眾汽車裡。
「上來吧,下起雨這裡打不到車,別把紙錢弄濕了。」
他放下車窗,不管雨水怎麼打在他身上都不肯關。
樂瞳看看周圍,確實沒必要逞強誤了自己的正事,家裡還等著她回去。
她撐起傘,在秦嘉注視下緩緩上了車后座。
秦嘉頭髮都被雨淋濕了,那麼一會的功夫衛衣也濕了個透,可見這會兒雨下得有多大。
樂瞳瞥見車副駕駛上還扔了件衛衣,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他愛換不換吧,感冒與否已經不是她該去關心的事情了。
秦嘉倒是很關心自己,升起車窗就轉過頭來問她:「我換個衣服,你介意嗎?」
樂瞳匆匆點頭,這會兒她能說什麼?難不成讓他穿著濕衣服開半個小時車送她?
她自然只能點頭。
可她沒想到秦嘉動作會那麼快,她還沒轉開頭,他就把衣服給脫了,濕漉漉的衛衣褪去後是白皙精瘦的胸膛,因為距離很近,她還能清晰看見他胸膛上潮濕的水珠。
樂瞳血壓一高,眼前發黑,猛地轉開頭去。
說來和秦嘉分手一年了,如今想來最大的憾事,就是沒能把他給睡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