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魆卻輕笑道:「你那師父倒是有些本事,只可惜,是個為情所困的庸人,成不了大事。合歡宗里除了他,其餘之人,你最好一個也不要深交。包括離緋。」
「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
「嚯,連我師父的事你都知道。」這倒是在雪初凝的意料之外,她不禁訝然,「看來你這些年,沒少暗中調查我們。唔……讓我猜猜……」
她忽然湊近了些,透過面具,盯著魆眼睛,「你不會……也對我阿娘有意思吧?所以才會忍我到這個份兒上。嘖嘖嘖,真是難為你了。」
魆的面色忽而有些難看,雪初凝卻渾然不覺,繼續煞有介事道:「我也奉勸一句,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我阿娘現下沒有表示,但知母莫若女,我看她啊,早晚會被我師父的一腔真情打動,你就死了這條心罷。」
「你不要胡言,根本沒有這回事!」魆忍不住低聲指責。
「你緊張什麼?」雪初凝打量著他,「不過嘛,你說這話的語氣,倒是像極了我的一個朋友。」
魆聽到這話,驀地心裡一緊,唯恐當真叫她認了出來。
卻聽她道:「你也認識,他叫宴清霜。」
雪初凝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見他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下意識眨了下眼睛,她的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
這果然是她認識的人。
但僅憑這些,還遠遠不能尋到有效的線索。
母親與師父的舊事,早前有許多仙門中人都曾知曉。
只後來母親嫁給了父親,師父雖心有不甘,卻也不願打擾,自此躲在合歡宗里,再未於人前露面。
這件事,也漸漸不再有人提及。
年輕一輩之中,知曉此事者唯有與她相熟的幾個好友。
但年長些的,對此有所耳聞,也不足為奇。
可偏偏最不能對仙門修士以貌取之。
無論是自身修為得以對抗天時,還是藉助靈丹妙藥之奇效,想要做到容顏永駐,都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如此一來,魆的年紀無從確認,想要從相貌入手,也斷然是行不通的。
但很顯然,以魆方才的反應來看,她與他的真實身份,應當不止是認識那麼簡單。
他多半是她所熟悉的人,故而在她假意猜出他身份的時候,才會表現得如此緊張。
可惜這人掩飾得太好,雪初凝根本猜不出他的身份。
她自小交遊甚廣,雖說前三百年時常與宴清霜混在一起,但他實在好脾氣,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總是今日捉弄了這個,明日又欺負那個。
一來二去,便也有了些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累月經年,到如今若說與她相熟之人,又何止成百上千?
雪初凝心中暗自嘆氣,面上繼續道:「說起來,你昨日故意引他離開,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你可知,他現下人在何處?」
魆聽她提起那人,略有不悅地垂了垂眼睫,卻又失笑道:「若我說,我殺了他,你會如何?」
雪初凝脫口而道:「自然是轉頭就跑,再躲起來潛心修煉,待到日後修為大成,再來找你為他報仇。」
「不過,你會放我走嗎?」
「會,當然會。」
魆大笑起來,笑過之後,復又沉聲道:「我不願傷你,所以你最好識趣些,立刻離開這裡,不要再過問此事!」
音落,雪初凝卻忽然抬手將掌心落在他的心口。
魆未曾想過她會如此大膽,不由身子一僵,竟是忘了拂開她的手。
「看來我猜對了。」雪初凝笑道,「你不僅沒能殺了他,還在他手下吃了虧,躲到這冰風澗來,便是為了療傷罷?」
雪初凝手上用力一推,卻未能令魆後退半分。
他依舊站在那道法陣的正中,衣袍曳地,遮去了最主要的部分,饒是雪初凝目力極佳,也無法窺得全貌。
見狀,她收回手,不由喟嘆道:「你腳下這個法陣倒是有趣,可我從未見過,能否與我講講,它是用來做什麼的?療傷嗎?還是增進修為?」
她頓了頓,又道:「哦——我知道了,這法陣運轉之時,似乎能吸納天地靈氣,看來上清界這些年裡,靈氣枯竭之地出現得如此之多,想必也是拜你們所賜。」
「我說的對嗎?魆先生。」
魆知道自己不該放任她繼續說下去,但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嬌靨,忽又心生憐憫,捨不得對她動手。
這讓他心中煩悶不堪,他為了大計已然蟄伏數百年,萬不能因著一個女子落得滿盤皆輸。
好在雪初凝還未能猜出他的身份,即便知道了他的謀劃,定然也無力改變什麼。
魆壓下心中的煩躁之意,依舊耐著性子同她說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換做旁人同我說這話,早已經碎為飛灰了。你就不怕麼?」
雪初凝扯起唇角,笑容天真又無邪,「怕啊,可你方才也說了,不會傷害我,所以我便想試試,看你說的話,到底能信幾分。」
「你很有膽識,但有些時候,膽子太大不是什麼好事。」
魆平淡地說著,原本緊握著的手指微微張開,掌心陡然竄出一縷靈力擊向腳下的冰面。
冰裂之聲驟起,那道早已黯淡的法陣,頃刻間碎為齏粉!
再看不真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