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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凝離得極近,幾乎被這碎冰的靈力掀飛出去。
可與此同時,她手中突然現出怖魔劍,凌厲劍招直取魆的面門!
魆只覺得她是瘋了,自己一再退讓,她卻得寸進尺,不由心下一惱,彈指擊飛她手中之劍。
當真是只難馴的貓,不知何時便會對人伸出利爪。
但他終是未曾動用靈力,否則在絕對的壓制之下,雪初凝根本無法活著走出這裡。
只魆沒能料到,雪初凝居然敢利用他的心軟。
就在怖魔劍被擊落之時,纏繞其上的血氣突然與劍刃分離開來,沿著魆的指尖轉瞬躥至他眼前,驀地將他臉上的面具掀開一分!
怖魔劍畢竟是上古神兵,其中所縛的血氣雖因現主之故未成氣候,卻也遠比那元嬰期的貓兒要難纏許多。
魆在震驚之中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按住面具逼退血氣,反手一個手刀砍在雪初凝頸後。
驅使怖魔劍的血氣並不容易,雪初凝已用了僅剩的所有靈力,孤注一擲,只為看清這人的臉。
魆方才的那一擊,她便無力抵擋,頓時昏了過去。
雖然僅有一瞬,怖魔之力也只勉強掀開了面具一角,但總算被她瞧見了那人的半隻左眼。
那的確是個年輕男子的面容,眼睫很長,她只覺得無比熟悉。
可關於他的身份,直到雪初凝昏迷前,也仍未想到答案。
地面的堅冰已然粉碎,卻因嚴寒之氣不見絲毫消融之意,紛紛堆成一簇簇細小的冰錐子。
只片刻,魆已然重新戴好了面具,趕忙上前接住雪初凝倒下的身子,垂眸瞧見她被這陰寒之氣凍得通紅的手指,忽然回想起她自小畏寒之事。
他思慮之下,略微捋開她的衣袖,只見她白玉般的小臂上竟爬滿了暗紫色的血痕,猙獰可怖,整個身子都變得冰涼徹骨。
這是寒毒入體才會出現的痕跡!
魆眉頭緊蹙,全然不知她這畏寒之症竟是受寒毒所擾。
中此毒者,最忌嚴寒,更遑論長久待在冰風澗這等陰極之地。
此時寒毒發作,更需儘快離開這裡,否則寒氣侵入肺腑,便會將身體一寸一寸地凍結起來,直至死亡。
魆立時用靈力化作暖流護住雪初凝的身子,正欲抱她離開時,卻忽而察覺這間冰室之外又有不速之客。
他冷聲道:「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唉……你終於發現了。」
那人悠悠從冰牆後走了出來,竟是一身布衣打扮的柳息。
他的衣擺沾了許多泥星子,皆是被狾人追逃時濺上的,甫一看去,似乎當真只是個手無寸鐵的柔弱書生。
魆打量他一眼,冷哼道:「閣下不願與我合作,卻又打扮成這副模樣,專程來體驗人間疾苦。難不成,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務繁忙?」
「欸,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嘛。」
柳息被凍得直哆嗦,說的話也帶著顫音,他往手心裡哈了口氣搓了搓,摟緊袖子揣起手,終於老神在在地開了口:
「我不是說了麼,我原本就對你們的計劃不感興趣,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再者說,方才我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手腳都凍僵了你居然還不曾察覺。嘖嘖。」
他撇撇嘴,乜了魆一眼,「不是我對你們的實力沒有信心,實在是啊……唉,不說也罷。」
魆知道對方一向瞧不上他,那未說出口的後半句,也多半不是什麼好話。
聽至此處,他面色愈加難看,卻始終隱忍不發,似乎對此人頗為忌憚。
柳息又道:「我現在凡人一個,對你們的大計也沒什麼用處,與其跟你們做個同夥兒,還不如給這丫頭做飯來得有趣。」
說罷,他掀起眼皮朝雪初凝瞥了一眼,連忙走過去。
「你看看,你看看!」
他皺起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重重嘆了口氣,「欺負個小丫頭算什麼本事。哦,我忘記了,你原本年紀也不大。」
柳息說著,全然不顧魆已經鐵青的臉色,自顧自地伸手在雪初凝額頭上探了一下,蹙眉道:「怎麼成了這樣。」
他搖了搖頭,對魆道:「不如這樣吧,我還得跟著這個丫頭趕路呢,你把她交給我,我就當今日沒見過你,如何?」
魆冷聲道:「我若不給呢?」
「唔……」柳息思索道,「我現下雖是個凡人,但你似乎……也打不過我。若是動靜鬧大了,把青昀家的小子也引了來,說不定,還能順手替他報仇呢。」
「唉,我與他家乃是世仇,實在不想無形中讓他得了便宜。」
說完這話,柳息抬眸看他一眼,問:「你覺得呢?」
第62章 無定
柳息的身形本就高挑, 被寬大的青衫一罩,襯得他愈發瘦削。
他滿身書卷氣,在這陰寒至極的冰窟里凍得渾身打顫, 打眼瞧著好似連尋常刀劍也提不動, 落下的腳步也遠比修士要重些。
無論怎麼看, 似乎都只是個貨真價實的凡人而已。
魆在他的身上感知不到任何靈力, 但自己方才也的確未能察覺此人的靠近。
如今的魆已是渡劫圓滿境, 在這世間幾乎已沒有他察覺不到的存在, 除非此人實力遠在他之上,否則他斷不會如此遲鈍。
他暗地裡早已見識過真正的柳息,而那人的實力幾已超乎上清界眾仙門的認知, 也的確遠非他能比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