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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凝輕哼道:「他這不也沒出半分力嘛,只嘴上說著反對又有什麼用?我可不會承他這個情。」
「承情談不上。」
宴清霜搖了搖頭,「只我聽聞言大公子近來臥病在床,不得已只主墨宗內務,外出之事皆由言三代勞,他也因此在外露面多了些。此為契機,也許,可以一改上清界的風向,現下倒也不必與他交惡。」
雪初凝聽到這話,臉色卻驀地古怪起來。
她坐得端正了些,又捏起一塊糕點,不大自在地道:「我與這位言三公子並不熟識,但聽你這話卻也有些道理。只我先前與墨宗結了些梁子,此次前去,多半不受待見。」
「不過,若那言三當真有你說得這麼通情達理,倒也不是不能與他見上一面。唔……可我有些不明白,你說的契機,指的究竟是什麼?」
見她如此,宴清霜便猜想她許是在外又惹了禍。
先前並不曾聽聞她於墨宗有怨,想來這事應是發生在他當年閉關之後。
只瞧著她的模樣,多半也不願坦白此事。
他便也不多問,只道:「上清界之軼事,源頭大多出於墨宗,你如今深陷流言,想要徹底擺脫,只有求助於他們。妖族之事亦然。」
雪初凝倒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他竟如此上心。
她微微一怔,手指不自覺又絞在一起,「哦。」
應聲之後,她忽又想起宴清霜之所以留下,正是因為答應她要幫忙解決此事。
倘若言三應下此事,她便再沒理由將他留在身邊。
她心頭一跳,趕忙道:「其實也不用著急,我與言家本就不對付,即便言三應允此事,其餘弟子多半也不會樂意。他現下在墨宗的根基本就不穩,咱們這個時候找他幫忙,會不會……讓他為難啊?」
宴清霜卻道:「前陣子,言老宗主已有意將家主之位傳與言三,流言之事找他幫忙,再合適不過。」
「可是……」
雪初凝還想再努力勸阻一下,但這時馬車突然停下,小廝在外面對他們二人道:「二位貴客,不盡山莊到了。」
宴清霜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走吧。」
雪初凝只好作罷。
不盡山莊布置典雅,一看便是讀書人所居之處。
大門外候著兩名弟子,看到來人趕忙迎上前去。
「我家三公子恭候多時,宴宗主,雪……」
那弟子看到雪初凝的時候,驀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是你!?你居然還敢來!」
第28章 衝撞
這人的一聲驚呼大得出奇, 引得周圍眾人頻頻側目。
那與他同來相迎的弟子也愣在原處,左右躊躇之下,不由問道:「這位姑娘是三公子請來的貴客, 師兄如此, 恐怕於禮不合, 莫不是認錯人了?」
那人卻道:「就她這張臉, 可沒幾個能比得過, 除非我瞎了, 否則絕不可能認錯!」
那師弟一噎,小心翼翼地看向從馬車上下來的二人,尷尬地笑了笑, 正欲開口賠罪,卻被雪初凝搶了先。
「喲,小兄弟這誇人的法子倒是特別。不過……」她輕笑一聲,「我似乎與你, 並無仇怨吧?咱們先前可曾見過?」
宴清霜聞言, 側目看她一眼,而後抬眸看向前面那漲紅了臉的墨宗弟子。
「少在這兒裝模作樣!」
那人氣得上了頭,全然不顧場合似的,指著雪初凝的鼻子大罵, 「當年你將我宗門內攪得一團糟, 但凡那日在場的弟子,沒有一個不認得你這妖女!最後要不是太玄宗出面, 我家宗主定然不會輕饒你!」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 他那師弟一聽, 心中惶恐不已,恰巧又瞧見宴清霜看過來的眼神, 瞬時煞白了臉色,趕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試圖阻止。
「師弟你別扯我!」
那人揮開他的手,不耐道:「你入門晚,許是還不知道——咱們大公子的腿疾,就是被這妖女害的!」
雪初凝一聽這話,恍然道:「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啊,那可真是不巧。」
她面上笑意真切,手心裡卻聚起一枚小巧的靈力球,上下拋動著,「聽聞你們大公子與三公子一向不合,你家三公子此次特意派人請我們過來,而你,卻不止故意將我攔於門外,還對宴宗主視而不見。」
「怎麼,莫非你雖在言三手下做事,實際卻是言君殊的人?這言三公子也真是大意,用非其人啊。」
那人不過只是築基期修士,被她手中的靈力球一唬,連忙警惕地後退幾步。
「這……」他咬了咬牙,又對宴清霜拱手道:「宴宗主,在下絕無不敬之意!望您海涵!」
他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
言家近來的確內鬥不休,他如今說錯了話,難保不會被人扣上站錯隊的帽子,只怕三公子那邊不好解釋。
他見宴清霜未作理會,面上也瞧不出別的情緒,便私以為這位宴宗主或許並不在意此事。
畢竟琉璃淨世已毀,所謂宗主自然也已名存實亡。
如今各家仍稱他一聲「宴宗主」,也不過是顧及到各自的身份,拉不下臉面去為難一個落難之人。
說到底,在靈氣如此珍稀的當下,八大仙門之中少了一個琉璃淨世,眾人惋惜是真,幸災樂禍也是真。
至於喚這聲「宴宗主」,其中真心實意者,只怕也寥寥無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