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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何要替他說話。」雪初凝不滿道, 「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壞東西,可惜了我阿娘的一番善心,沒想到竟養出這麼個白眼狼!」
此次多虧她早有防備,才勉強逃過一劫。若是日後徐宥猝然發難, 就算她受得住蠱蟲的折磨, 也斷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擺脫母蠱的操控。
想至此處, 雪初凝又不禁苦惱起來:「我如今成了你的『頭等大患』, 不若這段時日你還是離我遠些, 至少也該多加提防才是。」
「不要。」
宴清霜想也不想便拒絕了這個提議,他順手毀去那盛著仙草的靈囊, 將雪初凝抱得更緊了些,「即便你當真傷了我,也是我甘願領受。無需在意此事。」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雪初凝輕哼道,「可我偏要在意,我不想看你受傷。」
「所以啊,我在想,對付貓總比對付人要輕巧得多。我的原形畢竟受限,也不必擔心會一劍將你捅個對穿。反正咱們從前時常這般相處,你也早該習慣了。」
「唔,」宴清霜沉吟道,「此法或許可行。但……」
聽到這個回答,雪初凝有些意外。
粉白的貓耳抖了一下,她揚起小臉看向宴清霜,卻窺見他眸中未曾掩飾的笑意。
「什麼?」
「但,我怕被你抓花了臉,咬穿了手,撓得體無完膚。」
宴清霜含笑說道:「到了那時,你便只能成日對著一個容貌盡毀的夫君,只怕終有一日會因此生厭。還不如一劍將我捅個對穿,左右我也沒那麼容易死。」
雪初凝聽出他的本意,心中莫名鬆了一口氣。
只這頭一句話聽起來似曾相識,她愣了片刻,不禁嘀咕道:「我當年不過隨口嚇唬你,你怎到現在還記仇。」
「興許只是我記性好。」
「哼,我不管,你最好不會被我傷到,否則我要生氣的。」
說完這話,小靈貓的腦袋復又搭在他的頸間。
秘境中的靈氣即將耗盡,宴清霜抱著她朝出口走去,聞言輕輕笑了一下:「好,我會見機行事。若你實在擔心,不如回去之後,還將你綁起來?」
「——!」
雪初凝一下子奓了毛,雲團似的貓尾甩來甩去,「你這是趁火打劫!昨夜綁得我手腕還痛著,休想再得逞!」
「那你變回來,我給你揉揉。」
「不要,做人好累,我睡著了。」
說罷,她當真在宴清霜懷裡蜷縮成一團,闔目假寐。察覺到臨近秘境出口時,又抬爪一揮,在虛空中撕開一條通道。
擺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許他動用一絲靈力。
宴清霜哭笑不得,帶她回到臥房,順手燃起了安神香。
直到貓兒真正入睡,他才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門。
為了確保破煞陣法萬無一失,無定此次也親自去往巨瀛海,暗中協助雪初凝。
陣法開啟之後,無定不多時便用縮地之術回到了菩提寺。瞧見宴清霜獨自從寮房裡出來,他挑眉問道:「小祖宗怎樣了?」
宴清霜搖搖頭:「沒什麼大礙,只是情緒不佳,讓她休息罷。」
*
有菩提葉作引,七竅連枝草的藥效可發揮至七成。
雪初凝體內的狾毒穩定了不少,半月之後,便再未發作過。
徐宥此前在巨瀛海遭受伏擊,破煞大陣雖不至將其斬滅,但他若想全身而退卻也並不容易。
距言三公子派出的探子所言,那日巨瀛海狂雷大作,浪潮沸騰,水龍捲將其引至穹隆,域內金光直到一日後才逐漸散盡。
自那之後,巨瀛海內幾乎徹底淪為一片死域,飛鳥盡絕,海面上浮著無數妖獸的屍體。
幸而無定事先將其中為數不多的海底生靈,暫封在四處漩渦之下,這才未因徐宥強勁的靈力震盪而死傷殆盡。
徐宥經此一劫,少說也得脫層皮。
至於雪初凝先前擔憂的蠱蟲之事,多半也是因此而不了了之。
只她三人依舊未曾鬆懈。
半月之後,果然迎來了徐宥之流真正的反撲。
沈赤亭原先打算以報仇為由攻占浮玉宮,再借墨、道兩宗的威望,將這場披著受害者外皮的掠奪,強行施為。
不承想,最終卻因墨宗反戈而弄巧成拙,倒使得自己成了仙門大患,累得太玄宗積起的世代聲名也一落千丈。
自浮玉宮一戰之後,各方仙門關於沈南薰之死眾說紛紜,陸續對太玄宗起了疑忌。
儘管依然有仇視妖族的修士,咬定雪初凝並不無辜,但有墨宗上善堂作為助力,那些流散在外的謠言很快止息。
然而墨、道兩宗始終未曾道破當日之事,無論其餘各家背地裡如何憤世疾邪,明面上也依舊一團和氣。
畢竟太玄宗如今獨攬四位渡劫期大能,魆又實力莫測,更是令眾人忌憚不已。
生於現世,獨善其身已是不易,想來誰也不願做這齣頭鳥。
如此一來,眾仙門好比一盤散沙,單憑其中一家的力量,實在難以與太玄宗抗衡。
修士們不禁緬懷起當年的琉璃淨世。
若是琉璃淨世還在,面對仙門之亂,即便為惡之首是太玄宗,他們也必不會坐視不理。
可如今那片雪域聖地物是人非,偌大上清界,竟再無一家仙門敢於獨挑大樑。
修士中也不知是誰起了頭,三年前的那場禍事,也再度被翻了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