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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凝重新換上一副嫵媚的笑顏,湊近過來,「宴師兄忘了,我如今可是合歡宗弟子。而合歡宗除了我師父,還有另一位深諳煉藥之道的長老,宗里所有秘藥皆出自她手。」
「我這次出來前,特地向她討要了不少新鮮玩意兒,還都沒有名字呢。原是想著有朝一日,為你我二人助興之用,不料竟用在了這種時候。」
「宴師兄千萬別小看這種藥,潛夢長老雖只是化神期修士,但她煉出的東西,就連渡劫圓滿也要敬畏三分。所以你啊,現在只能乖乖聽我的。」
她說著,輕輕牽起宴清霜的手,將他帶到裡間的床榻邊,而後略微捋起他的衣袖,露出他腕上那串菩提念珠。
原本十四顆白玉菩提子,如今已去其二。
其中失去的第一顆,她記得也很清楚。
宴清霜曾同她講過,他的父親青昀道君,早年為平定魔族之亂,攜琉璃淨世之眾,在不歸山同魔族苦戰數月,終將其鎮壓在裂隙之下。
而青昀道君身上的致命傷,也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
生死之際,正是菩提念珠為他擋去一劫,那顆菩提子也當場化為齏粉。
如此珍貴之物,宴清霜居然輕易就將其贈與他人。
還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凡人女子。
宴清霜感知到她略有些冰涼的指尖,從自己的掌心裡一路上移,在將要觸碰到那串念珠的時候,他忍不住低叱道:「別碰!」
雪初凝停下動作,掀起眼皮看他:「為何?」
他的臉色很難看,眉宇間隱現怒意,「那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雪初凝微一挑眉,點頭道:「是了,先前三百年裡,你從來都不讓我碰。而今卻為了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凡人丫頭,大大方方地舍了一顆珠子給她。」
「她叫什麼來著?哦,玉葉。這名字倒是有趣,可惜終究只是棵凡草,比不得真正的金枝玉葉。」
「不知她究竟哪一點入了你的眼?那小姑娘的聲音聽著嬌嬌柔柔,沒能瞧見她的模樣真是遺憾,若是下次再遇著她,我定是要仔細瞧一瞧的。」
「別這樣說話。」
宴清霜聽不得她這般刻薄的語氣。
他咬牙幾次嘗試,皆無法壓制這如同定身術一般的藥效,索性好言同她講道理,「你既聽得到,又怎會不明白我為何要保玉葉?不要胡鬧了,把解藥給我,方才之事便不同你計較。」
雪初凝輕笑一聲:「那你哄我啊,哄得我高興了,說不定我就饒了你。」
她少有刻薄的時候,也當然知道宴清霜如此做,自是為了調查狾毒一事。
只這次見面以來,宴清霜對她的態度大不如前,讓她心裡很是難受。
難受得狠了,便會生出些貪嗔痴念。
她忍了一路的委屈和不甘,終於在此刻爆發。
她就是想鬧一鬧,想看看這個人的心裡,究竟還藏著多少不能對她說的秘密。
宴清霜對此亦是心知肚明,但他實在不能開這個口。
一旦開口,先前花費許久才下定的決心,頃刻便會崩塌。
他不能帶著她一同沉淪,不能讓她也身處黑暗。
他垂下眼睫,目光里依舊帶著疏離之色,壓抑著怒意道:「解藥。」
看到這樣的眼神,雪初凝只當他是厭惡自己如此行事。
她心下簌顫,逃也似的收回視線,微垂著眼睫,雙手環上他的腰,輕輕靠在他的心口上。
「我沒有解藥。」雪初凝悶悶說道,「潛夢師叔煉的藥對身體不會有危害,至多藥效發作時,身體像火灼一樣,難受得厲害。不過你放心,方才給你用的這個,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效用,只是讓你暫時無法動彈而已。」
「我知道,就算對你用了那些藥,你也不會輕易就範。我捨不得看你難受……」
她輕輕閉上眼,聽著他一下重於一下的心跳聲,「宴清霜,你不知道,聽見你對玉葉那麼溫柔地說話,我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所以,你要哄我。」
宴清霜感受到她手上微一用力,自己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此刻藥效徹底發作,他幾乎已經不能言語,只又驚又怒地看著她俯下身來,輕輕貼上他的唇。
第21章 解藥
雪初凝的吻小心翼翼,如蜻蜓點水,流連在他的唇角。
她原也是懂分寸的,她清楚地知道宴清霜的底線在哪裡。
但在此之前,宴清霜的底線可以為了她一降再降。
所以她無法無天,所以她不知何為適可而止。
先前沒有做到最後這一步,是因為她不捨得。
她知道宴清霜不希望如此,也不捨得違背他的意願,只想用自己最純善的一面,虔誠將他奉在神壇之上。
她的恣意始於宴清霜的包容,收斂亦然。
可如今這一切卻都如同夢幻泡影,一觸即破。
她知道,無論宴清霜這樣做是出於何種緣由,若她不抓緊一些,他終有一日會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故而這一次,她不願再妥協。
雪初凝親了許久,才終於從他的唇上離開。
她伏在他身上,抬眼看他,卻見那人緊皺著眉頭,說不出一個字。
「哎呀,這麼生氣啊……」
她痴痴輕笑一聲,抬手撫上他的眉心,「想開些,那年你送來的婚書還保管在浮玉宮裡,四方諸神都見證過了,只差最後的契禮未成。我們這樣,說來也不算逾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