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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柄末端繫著一條琉璃劍穗,映出的光影熠熠生輝。
宴清霜認得這條琉璃劍穗。
那並非珍貴之物, 不過是他當年陪她去凡間閒逛時, 在集市上順手買下的小玩意兒。
說來也勉強算是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那劍穗只是普通的凡品, 沒有任何靈力加持,本配不上她這把怖魔劍。
沒想到, 她竟一直帶在身邊。
宴清霜無意間回溯往事,心下悵然難平,不由多看了那劍穗一眼。
只這晃神的片刻,雪初凝的劍尖便已抵上司予的喉嚨。
司予嚇得渾身一個激靈,頸側立時被劍尖劃出一道血痕。
他幾無反抗的餘地,再不敢亂動,緊繃著身體顫聲道:「雪初凝……你、你敢!」
「我怎麼不敢?」
雪初凝一腳踩上他的胸口,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嗤笑道:「說實話,司予,你這張臉倒是生得不錯,可惜腦子裡全是些腌臢之物,白瞎了這副好皮囊。不過合歡宗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少你一個,也不會有人在意。」
「初凝,你別這樣。」
月浮衣瞧著她似乎當真發了狠,趕忙上前勸她,「司予這張嘴的確惹人厭煩,想必經此一事,他已知道錯了。這畢竟是墨宗的據點,不宜見血光,你若此時殺了他,豈不是駁了言三公子的面子?」
說罷,她又斂眉看向那躺在地上的人,「司予,你也該漲漲教訓,還不快服個軟。」
司予卻梗著脖子,咬牙抿緊了唇。
雪初凝微一挑眉,輕笑道:「浮衣,這事你別管,他若能真心悔過,世上就沒有惡人了。」
音落,劍尖又近半寸。
經過此處的墨宗弟子都紛紛駐足。
雪初凝當年大鬧墨宗,他們之中有不少在場之人,全都見識過這把劍的厲害。
這些弟子頓時如臨大敵,各自手中祭出法器。
言君同皺眉掃了他們一眼,輕叱:「不得無禮,速速退下。」
弟子們不敢對自家三公子不敬,隨即收回法器,垂首退離附近。
見此處再無閒雜人等,言君同斟酌一番,也上前勸道:「雪姑娘消消氣,月姑娘所言其實也不無道理。」
「山莊之內人員混雜,現下又正值多事之秋,雪姑娘的言行只怕瞞不過旁人眼線,難保日後不會再遭人口舌,今日所定之事,多半也會再添阻礙,到時恐怕不好收場。」
雪初凝悻悻哼了一聲,抬眼看向立於一旁的宴清霜,「你也要攔我嗎?」
宴清霜仍舊沉浸在惆悵的情緒里,此時聞聲,不露辭色將神思抽離出來。
他微微垂眸,聲音淡然,「我與這位道友並不熟識,你若想殺,殺便是了。」
聽到這話,司予臉色大變。
但有怖魔劍尖緊緊抵在喉間,哪怕一個極其輕微的動作,也會令他立刻被割破喉管。
即便他此時起了告饒之意,也再難說出一個字。
月浮衣與言君同皆有些驚訝,萬沒想過曾經慈悲濟世的琉璃主,居然會說出此等冷漠之言。
雪初凝卻笑起來,忽而收起怖魔劍,抬腳放了司予一馬。
「唉,還是宴師兄懂我。」
她拍了拍手,來到宴清霜身前,仰起臉對上他淡漠的眸子,露出一個嫵媚的笑,「既然你沒有攔我,那我便姑且饒了他。」
另一旁的二人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不約而同對視一眼,終於鬆了一口氣。
「今日也玩夠了,我有些累,咱們回去吧。」
雪初凝說著,挽住宴清霜的手,轉頭看向身後的女子,「浮衣,明日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宴清霜手指微動,卻並未推開她。
月浮衣瞧見她的小動作,不由赧笑一聲,點頭道:「好,你若不方便過來,我便去客棧尋你。」
雪初凝二人婉謝相送,便沿著來路往回走去。
出了月洞門,再繞過一方池塘,不盡山莊的大門便近在眼前。
大門左側的院子裡有一處涼亭,此時有兩名墨宗弟子在此灑掃。
雪初凝一路挽著宴清霜的手,遠遠經過此處,不禁被那兩名弟子細微的閒聊聲勾起了興致。
她用指尖輕點宴清霜的手背,示意他放緩腳步。
便聽那兩人低聲道:「莊子裡今日來的那位合歡宗弟子,是叫司予沒錯吧?和傳聞里的那位,可是同一人?」
另一人懶懶道:「你指的哪個傳聞?」
「自然是同浮玉宮那位有關的事。」
「嗐,就是他。他和雪少主那事都傳爛了,沒什麼稀罕的。」那弟子輕笑一聲,故作神秘道,「不過近來我又得到一個消息,也是關於他的。」
「什麼消息?」
那弟子覷他一眼,抬手比劃了一下。他心領神會,沒好氣地道:「嘁,不夠義氣,等哥們兒下次發了月俸再補上。」
「得嘞。」
那弟子笑了一聲,招手讓他湊近些,「那個司予的身世,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他道:「先前只說,他拜入合歡宗之前,只是一介散修,天賦也平平無奇,想來出身並不富貴。」
「現在穿金戴銀,好似處處揚眉吐氣,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不過是心下自卑,也只能靠這些粉飾門面罷了。」
說著,他話音一轉,「聽你這意思,難道是又扒出了什麼新隱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