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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對他道:「其實我不喜歡我的原身,也鮮少會以原身示人,那日被你瞧見,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宴清霜不解,問:「這是為何?靈貓之於狸奴,形貌本就出眾,姑娘你又宛若皚雪皎月,為何會有此種想法?」
小初凝神情懨懨,好似能瞧見耷拉下來的兩隻貓耳,她嘆了一聲,道:「我有一個朋友,當年就是因為看見了我的原身,被活生生給嚇死了!」
宴清霜微怔,又試探著問:「敢問你的這位朋友……是何方神聖?」
小初凝道:「是只天竺鼠。」
宴清霜噎住:「……也許……你那位朋友怕的不是你,而是貓。」
她卻擺擺手,又道:「你也不要哄我了,我的原身在外人眼裡,一定非常可怖,難為你整日對著我。」
「不過話說回來,我來這裡已經好些天了,能不能不要當靈寵了?哪怕當個丫鬟、使女之類的也好,只要不用以原身示人,隨便怎麼都好。」
宴清霜笑起來:「這個提議,我暫時還沒辦法滿足你。這些時日你也瞧見了,琉璃淨世並無任何女眷,先前家母尚在時,倒也會留一些女使伺候,自她故去後,這些女使也都遣散出去了。你若貿然出現,只怕……不大合規矩。」
小初凝嘟起嘴:「那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來嘛!」
說罷,不待宴清霜回答,她又突然轉臉盯著他,目光炯炯,「你方才說,你的母親先時也住在這裡,照這麼說,是不是只要成了你家的人,便想怎麼住就怎麼住了?」
宴清霜瞧見她的目光,心裡不住發毛,遲疑道:「……依著規矩,的確如此。」
小初凝笑起來:「那就好辦啦!左右你也未娶妻,不如我就嫁給你吧!」
這話把宴清霜唬得一愣,他仿佛被這笑靨迷了眼,竟不由得怔怔點了下頭。
小初凝以為他這就是應下了,一蹦一跳地來到房門前,好在他及時回了神,一把捉住她的後領將她拎到面前來。
他肅然道:「婚姻大事講究你情我願,豈能如此兒戲,姑娘還需慎重。」
小初凝皺著眉頭胡亂蹬腿,「這也不許,那也不許,那你許不許我喜歡你?」
宴清霜聞言,好似心臟漏跳了一拍,抓著她後領的手也不自覺失了力,險些害得小初凝跌在地上。
他心裡一慌,趕忙伸手攬住她的腰,待她站穩後,又急急鬆開手。
小初凝卻一下子環住他的脖子,得逞似的哼笑兩聲:「宴清霜,你完了,早晚都會是我的人,哼哼。」
*
密閉的石室內,宴清霜又不禁回想起過往之事,連帶著神思比這石室還要黯然。
雪意對此仿若渾然未覺,只笑著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人上了歲數,總愛時不時地提起些舊事,你多擔待。」
宴清霜微微垂首:「不敢。」
雪意笑了笑,抬手撫在冰涼的黑曜石台上,又道:「說說你罷,今日來此,其實,是為了取走這把刀罷?」
「……是。」
「也好,」她點點頭,「神兵塵封太久,終會斂其鋒芒,也是時候該物歸原主了。你且拿去罷。」
宴清霜依言上前,取下破惡刀,置於身前仔細打量,如同得遇許久未見的昔日舊友。
只這瞬息之際,原本黯淡的刀鋒立時閃過一絲凜然寒芒,好似凡鐵終得神祇點化,剎那間一縷仙霧繚繞刀身。
溫柔與殺意,竟是毫無阻礙地並存於一體。
宴清霜仔細收起破惡刀,面上卻並無任何喜色,只道:「多謝姑母。當年救命之恩,清霜無以為報。」
雪意抬手止了他的話,笑道:「何必同我客氣?不論你是兄長的子嗣也好,是我家的郎婿也罷,我都沒有理由置身事外。」
音落,她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她的目光定定落在宴清霜身上,深邃如海的冰藍眸子裡瞧不出是何情緒,只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知曉我的意思。三百年執念,想要放下又談何容易。我只問你一句——非要如此不可嗎?」
宴清霜掩在袍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沉默良久,終是答道:「刀既出鞘,不問歸途。我已註定身處漩渦,不該讓她也捲入此中。」
對於他的回答,雪意並不意外,只心中仍然保留的一絲僥倖終於蕩然無存。
她看了宴清霜許久,輕嘆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浮玉宮不會介入你的選擇。」
「好孩子,你去罷。」
第58章 錯過
雪初凝於涉靈谷中得遇機緣, 已然將自身原本虧損不堪的靈脈,修復了大約七八成。
至於餘下的幾成,借著宴清霜替她備好的湯藥, 應也足夠彌合如初。
靈脈滯澀, 重則傷筋動骨, 沒有人會放著治病的良方不用, 甘願承受這份痛苦。
雪初凝亦是如此, 故而對於宴清霜的藥, 其實她也並非真心推拒。
初時見著乾坤袋裡滿滿當當的藥瓶子,她的確氣得不輕,但也打心底里感念他的周密。
雖說心裡發堵, 故意罵了那人幾句,到底是沒捨得丟掉這精心熬製的藥。
柳息見她對著藥瓶愁眉苦臉,還道她是畏懼喝藥,小心翼翼勸了句:「良藥苦口, 要不然……小生去給姑娘尋些果子解解苦?」
可她卻搖了搖頭, 苦著臉將那湯藥一飲而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