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徐宥未能發覺其中異樣,見狀只回眸看了一眼,不禁搖了搖頭。
他本就不欲與宴清霜起何衝突,正要開口找補,卻被一旁的沈南薰抬手止住。
沈南薰唇角帶笑,對宴清霜作了一禮,朗聲說道:「宴道友切莫動怒,底下的人沒有規矩,衝撞了聖賢之靈,合該吃些教訓。還望道友勿怪。」
聽到這話,宴清霜終於掀起眼皮,冷然睨向那名紫衣女子。
仙音門主方才在眾人面前出了丑,沈南薰未曾動怒,便是擺明了對琴裳的生死不甚在意。
而琴裳身為仙音門主,她若受辱,折損的乃是整個仙音門的名聲。
她聽出了沈大小姐的言外之意,眼中憤恨似能噴出火來。
沈南薰此舉,無疑是將她與仙音門一同踩在了腳下。
但礙於此女身份,她終究只能死命忍下這口惡氣,只勉力站直了身子,死死瞪向立於高處的宴清霜,一把揮開前來上前攙扶的仙音弟子。
沈南薰含笑說道:「實不相瞞,我對宴道友很是欣賞,此次也並非是要開罪於道友,而是受家父之託,前來請道友回玄穹山一敘。」
「我與家父皆信宴道友的為人,至於司予及眾位弟子之事,或許只是一場誤會。但此次我宗弟子的確死傷良多,此事又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即便他們是受人蠱惑,也合該給眾人一個交代。」
「故此,還請道友前去玄穹山小坐,將此事解釋清楚,也好澄清真相,平息眾怒。」
宴清霜聞言,只覺好笑。
這位沈大小姐並非愚昧之人,但今日觀之,似乎也不算聰明。
她素來眼底無人,方才那番話卻難得謙禮懇摯,並不像是故作姿態。
看來沈赤亭並不希望將自己的女兒捲入其中,故而仍舊隱瞞與她。
那麼沈南薰對於他和神秘人之間的謀劃,多半也是一無所知了。
宴清霜暗自冷哼一聲。
沈赤亭暗中做下的醜事罄竹難書,仙門正道,當真是深藏不露。
這時徐宥也開口道:「沈師妹所言不假。今次之事,實在太過蹊蹺。師父也正是料到許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使宴道友對我太玄宗心生嫌隙,故而才派了我與師妹前來,聊表誠意。」
「師父早已做下承諾,不會因此事而為難宴道友。至於幕後是何人從中作梗,待到事情水落石出,太玄宗自然也會對此人追究到底,絕不姑息。」
自知曉琉璃淨世弟子的元神被困玄穹山之日起,宴清霜便將其視作畢生死敵,恨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們也嘗嘗元神被日漸蠶食的滋味。
故而看到太玄宗之人,復又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此,他心中早已萌發的殺意,便再難抑止。
只是這一次,他們險些害了雪初凝。
這筆帳,總要同他們仔細清算才是。
畢竟徐宥也算是雪初凝的兄長,宴清霜不介意給他這個面子,思忖過後,便也扯了扯唇角,緩步邁下石階。
「既如此,那便有勞徐道友和沈少主了。」
沈南薰一聽這話,立時彎了唇角,「請。」
只這時,琴裳復又攔住眾人。
「等等。」她的神情並未放鬆,依舊緊緊盯著面前的白衣青年,「此次眾位弟子之死,與雪初凝脫不開干係,理當將她也一同帶回。」
「還望宴宗主,將她也一併請出來,同去玄穹山做客。」
第95章 氣惱
此言一出, 徐宥原本溫潤的面容立時浮現幾分不耐,連沈南薰也不由微微蹙眉。
宴清霜的目光終於朝琴裳一瞥,不輕不重地問:「你怎知曉她也在此?」
他的目光澈如明鏡, 似能洞察一切虛妄, 卻又冷若寒潭, 眼底殺意幾欲破冰而出, 叫人不敢直視。
琴裳被這目光一掃, 竟不由心虛後退兩步。
但轉念一想, 今日太玄宗少主及大弟子同在此處,便是這人當真有通天之能,也斷不敢太過放肆。
於是她勉強穩下心神, 反問他:「難道不是麼?」
宴清霜依舊雲淡風輕:「此事皆是我一人所為,與雪姑娘無關。何況,不久之前,我與她互生嫌隙, 已然殊途陌路。所以她並未與我同行, 現下身在何處,我亦不知。」
「不可能!」琴裳厲聲反駁,「她成日跟在你身邊,你怎會不知她的去向?事發之日, 你二人分明一同於春溪鎮現身, 她定然是被你藏在了此處!」
「是麼?」宴清霜忽而冷笑一聲,「依琴門主所言, 莫非那日是你親眼所見?」
「不過, 雪姑娘後來確於春溪鎮外被陣法所困, 我依稀記得,當時開啟陣法的引子, 是一道琴音,而仙音門尤擅音律——」
說至此處,他徐徐提步逼近,「琴門主這般篤定,看來是要不打自招,承認雪姑娘的確是被你所害?難不成,司予對她下毒一事,也是受了琴門主你的指使?」
聽到這話,徐宥心頭一跳,忙問:「凝兒中了毒?她現下如何?可還安好?」
「拜奸人所賜,自是不大好,不過性命無憂,徐道友不必擔心。」宴清霜搭下眼睫,冷聲說道。
於是他心下稍安,皺眉睇向琴裳,語氣也冷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徐宥身為沈赤亭的嫡傳弟子,素來頗受重視,但他平日裡為人溫任寬厚,即便沈南薰是他的未婚妻,也從未見過他如今日這般動怒的模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