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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的。」
宴清霜正色道:「我想知道你的心愿,日後若有機會,我會為你逐一實現,也斷不會再惹你憂心。」
「那清霜哥哥可要說到做到。」雪初凝狡黠一笑,回身環住他的腰,仰起臉道,「不若這次,你便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你說。」
「待會兒我去見徐宥,你不要出手,也不要吃醋,好不好?」
雪初凝生怕他會拒絕,說罷又側過臉貼著他的心口,討好似的蹭了蹭,「我保證,絕不會讓自己受傷。況且,無定和言三公子設下的陣法,遍布巨瀛海域。我只是與徐宥說幾句話,很快便回來。」
宴清霜聽到這話立時皺起眉頭,否決之言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但見她這般賣乖,又不禁生出幾分無奈,遲疑半晌才道:「好,都聽你的。」
雪初凝欣喜地笑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便在他臉側印下一吻。
他略微收緊手臂圈著她的身子,輕嘆一聲,又忍不住補充道:「一定保護好自己,否則,我此次便只能食言了。」
「放心吧,」雪初凝笑道,「壺中境的開啟之法我已能熟練掌握,見勢不對,我定然立馬就跑!」
「再說了,以我如今的修為,縱然不能與渡劫期斗個旗鼓相當,但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你呀,便乖乖在此等我回來。」
「嗯。」
宴清霜的眉眼柔和下來,摸摸她的頭,又叮囑道:「一切小心。」
*
巨瀛海位於上清界東北部,下鄰東極深淵,又與道宗的問劍峰和北地太初境相接壤,是一片縱貫東境的廣袤海域。
黛藍的海水平靜無波,海面之下卻暗潮洶湧,四象方位各有一處海底漩渦,似能吞噬世間萬物。
其中兇險,莫說形同螻蟻的弱小凡人,即便是身負靈力的修士,出入這片海域,也須得時刻警惕,才不致被暗流捲入無盡的黑暗。
此前魆曾在這巨瀛海下搭建了牢獄無數,命關押在此的散修,修煉邪法驅動轉魂陣,以竊取凡世各處村落的靈氣。
如今這些牢獄已然空置下來,魆的手下離開前啟動了自毀的機關,致使其中許多關鍵之處盡數坍塌,穿插其間的各條通道也多被殘垣阻斷。
唯有零零散散的幾間石牢,尚未被倒灌的海水衝垮。
墨宗精通陣法,三公子言君同此次協助無定,利用這些深藏於海底的殘垣斷壁,布下一道巨大的殺陣,幾乎覆蓋了近半的海域。
誠然,假使徐宥此次是以本體前來,他們二人並不認為,單憑這道殺陣便可將其誅滅。
但若趁他疏於防備,來個出其不意,這道由九九八十一個小型陣法匯聚而成的破煞之陣,即便不能將此人重傷,卻也足夠他喝一壺的。
更何況,雪初凝今次單獨對上徐宥,為防事情突然生變,便須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以確保她的安危。
海底牢獄,伸手不見五指。
雪初凝隻身來到無定所說的這座石牢附近,漆黑與寂靜瀰漫在身周,無端令她心底生出些許對於未知的忐忑。
現下不過幾日,宴清霜所修的禁術竟已現反噬之象,她必不可能允他出手。可她心底也十分清楚,她若有難,宴清霜也定不會袖手旁觀。
此次與徐宥的會面,本就是她執意而為。她只有盡力確保自己能夠全身而退,才不至打亂宴清霜的計劃。
而她私心裡也仍然期望,徐宥能顧念當年的兄妹情意,不會為難他曾悉心照料過的義妹。
雪初凝走在空曠黢黑的石道里,兩側是密閉的石牢,海水的咸腥混雜著潮濕的腐敗氣味,充斥著鼻息,令她有些許不適。
她喚出那尾傳音靈魚,與徐宥約定了會面的地點。
而後果真便聽他急急問道:「凝兒你感覺如何?怎的現在才與我回信?這幾日遲遲等不到你的消息,我輾轉反側,實在對你放心不下。」
「自我尋到七竅連枝草之後,便一直守在巨瀛海附近,只奈何尋你不到。你且稍候,我這便去見你。」
「多謝師兄。」
雪初凝望著黑漆漆的甬道盡頭,平靜道:「我這幾日狾毒發作,神志不大清醒,更遑論與師兄傳音。」
「師兄不必憂心,我之所以避在巨瀛海,不過是害怕自己失控時會傷到無辜之人。所幸我在此處尋到了這座廢棄的海底石牢,也算可供我暫為棲身。」
「你平安就好。」
徐宥再開口時,聲音經由靈魚傳來的波動,竟已比方才強烈不少。
雪初凝暗自心驚,他又道:「早知如此,前次你便該將去向告知與我,又何苦自己捱過這幾日。」
她故作輕鬆道:「據我所知,沈赤亭手中只有毒藥,沒有解藥。師兄即便知道我的去向,也無法替我解毒,萬一被我傷到了,只怕也同樣難逃此劫。」
徐宥那邊沉默許久,「小凝兒,你糊塗了,師尊手中怎會有毒藥?」
「師兄,你當真不知道麼?」
空寂的甬道里響起一聲泠泠輕笑,雪初凝的聲音如天邊寒月,透著清冷的孤傲,「你當真不知道,我身上的狾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第120章 蠱蟲
話音落下, 隨之而來的是更長久的沉默。
雪初凝手中捏著發動破煞大陣的法訣,心跳聲在空寂的黑暗裡愈發清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