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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深受狾毒磋磨之人,昏迷時亦不得安寧。

    三日過去,雪初凝仍在昏睡,即便偶爾「清醒」過來,意識也依然渾渾噩噩。

    若不能及時以血餵之,她便會不住掙扎,甚至咬傷自己的手臂,險些撕下一大塊血肉。

    宴清霜無法,只得以靈氣化作鎖鏈,將她的手腳捆縛在床榻上。

    可她肌膚細嫩,無意識掙紮起來又不遺餘力,不出幾下,腕上和腳踝便被磨得通紅。

    他只好尋來一件雲錦質地的柔軟衣物,撕成布條,將那鎖鏈盡數換下。

    直到雪初凝熟睡時,他才終於可以為她療傷。

    化神圓滿境的肉身,恢復起來比先前要快上許多。

    宴清霜知曉其中不易,料想她破境之時應是萬分艱險。

    好在歷此一劫,她體內的寒毒終於得以盡數拔除,而她原本脆弱不堪的靈脈,也在重塑之後恢復如初。

    這三年以來,他曾無數次設想過,阿凝將來的模樣。而成功破境、獨步當世,不過是其中一件毋庸置疑的必然之事。

    他以為,這萬千設想當中,不會有他的存在。  

    但今次見她遭受此番磋磨,宴清霜憤恨之餘,卻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他居然相信,只要阿凝離開他,便不會因他受累。

    他居然相信,惡事做盡的邪魔,會對他心愛的女子手下留情。

    宴清霜眼底晦暗無比,忽而掩面自嘲一笑。

    你看,她聽了你的話乖乖回家,到頭來卻變成這副模樣。

    你傷了她的心,卻也未能保她無恙……

    一切事與願違,皆是他的過錯。

    可阿凝是無辜的,她不該承受這些。

    若非無定察覺太玄宗的動向,及時告知與閉關中的他;若非沈赤亭那一掌未盡全力。

    恐怕阿凝現下已然……

    他不敢再想,用乾淨的白布纏在左腕,遮住腕上新舊交疊的傷口。

    榻上的貓兒似乎掙扎了一下,帶出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

    宴清霜回眸看去,卻見她仍閉著眼,只是受制於毒素,一切反應皆不由己。

    他拿起手旁一隻白玉細頸圓肚瓶,走到床榻邊坐下。  

    熟睡中的貓兒,模樣總是更乖一些,不會如平日那般生了氣便要發狠咬人。

    自從帶她來到這裡,她因狾毒而顯露的妖族形貌便再未消失,幾番折騰之後,那條毛茸茸的雪白尾巴也從衣下鑽了出來。

    宴清霜有時下意識便會摸一摸,指尖傳來的觸感,與她還是靈貓模樣時又略有不同。

    他便不敢再碰那條尾巴,只偶爾忍不住仍會輕輕觸碰那雙帶著絨毛的耳尖。

    幼年的雪初凝曾鄭重其事地警告過他,貓耳和尾巴是不能輕易碰的,否則等她長出了利爪和尖牙,便要抓花他的臉,咬穿他的手,撓得他體無完膚。

    只後來宴清霜依舊樂此不疲,小阿凝便會氣鼓鼓地瞪著他,呲著牙對他哈氣,然後被一串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糖葫蘆成功收買。

    她喜歡吃凡世的食物,這個喜好至今未有改變。

    宴清霜心想,日後若有機會,他也許該去向凡世最具盛名的酒樓里的廚子請教一番。

    但如今看來,這機會微乎其微。

    隨著雪初凝傷勢的好轉,狾毒發作的次數終於不再那般頻繁,兩次之中的間隔由最初的一個時辰,逐漸延長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直至半日。  

    宴清霜似乎明白了狾毒發作的規律,便算著時辰餵她喝下自己的血,至少這樣一來,她也可少受些折磨。

    至於解毒的法子,雖尚不敢有何定論,但事已至此,雪初凝的情況總不會比眼下更差。

    他也該有所行動才是。

    故而又過三日,在雪初凝熟睡之後,宴清霜替她掖好被角,便隻身離開了。

    恰逢此時,他腕上的那串菩提念珠,忽然發出陣陣微熱。

    於是他想,也許應該先去凡世見一位故人。

    第106章 失蹤

    雪初凝醒來時, 發覺自己正身處一間陌生的寮房裡。

    寮房中的陳設,與她先前的居所相比,堪稱簡陋。

    只一張木榻, 一扇書有佛經的屏風, 幾張方桌和小几, 並兩隻圓凳。房內唯一的裝飾之物, 大抵便只有桌上的那株雀舌羅漢鬆了。

    好在房內極為整潔, 床褥嶄新且柔軟, 隱隱還沁著熟悉的清冽雪松香。

    因為太過熟悉,雪初凝無需細想,便知曉此處是宴清霜曾住過的地方。故而眼見一切雖皆為陌生, 她倒也並未對此感到不安。  

    這幾日裡,她的意識一直昏沉無明,甫一醒來,幾乎忘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 只依稀記得昏迷前看到那人一角白衣, 心頭便莫名湧上一陣委屈。

    而這期間發生之事,她一概不知。

    雪初凝睜著已然恢復冰藍的眸子躺在床上,不多時便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十分確信自己先前從未來過這裡,想必是宴清霜見到浮玉宮遭難, 且她又昏迷不醒, 便將她暫且安置在此處療傷。

    既如此,她下意識便認為這裡是安全的。

    總歸宴清霜不會害她。

    雪初凝稍稍鬆了口氣, 但她轉念想到母親和師父皆受了重傷, 雲岌谷似乎也危在旦夕, 一顆心又不免陡然提起。

    此時房裡空無一人,她閉了閉眼, 正欲撐起身子,腕上卻忽然覺出一道阻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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