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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雪初凝卻搖搖頭,復又彎唇縮在他懷裡,「原來這便是你說的另一條路。引魔氣入體,你一定很難過吧。」
宴清霜聲音微啞:「失了菩提心,七情於我,已無甚分別了。」
「嗯。」
雪初凝的側臉貼著他微涼的胸膛,聞言閉上了雙眸,「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好。」
*
宴清霜在雪初凝身邊逐漸變得平靜,籠於天幕的雷雲也漸次消散。
但他後半宿依舊無眠,反倒是那隻貓兒沒心沒肺似的,沉沉睡足了兩個時辰方才醒轉。
入魔之人,性情多少會有些乖戾。
然宴清霜似乎只昨夜略有反常,今日再看,便幾乎瞧不出異樣了。
雪初凝仔仔細細圍著他看了許久,正要鬆一口氣,無定便探頭探腦地出現在院門外。
瞧見院內的二人並無親密之舉,無定才終於放下心來。
他嬉皮笑臉地邁過門檻,湊到二人身邊,「宴兄,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話未說完,迎面一道罡風襲來!
力道之大,幾乎要削了來人的腦袋。
無定被這猝然一擊唬了一跳,險些閃躲不及,寬大的衣袖霎時被劈去半截。
尚未待他反應過來,第二道罡風,便卷裹著濃鬱黑氣緊隨而至!比之方才,更難抵禦。
雪初凝在旁看傻了眼,不知宴清霜為何突然出手,但一想到昨夜之事,被無定撞了個正著,她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
無定堪堪避過那道罡風,狼狽不已,身後的院牆立時破開一個大洞,隨後齊齊倒塌。
「祖宗喂,你倒是管管他!」無定看著自己殘破的袖角,哀嚎連連。
「有話快說,說完快走。」
話雖如此,雪初凝仍是抓住了宴清霜的手,用身體擋在那兩人之間。
無定對宴清霜身上的魔氣毫不意外,也知曉他方才不由分說的攻擊性,是從何而來,便悻悻揣起了手,乾巴巴地道:「好消息嘛,是凡世的狾毒已有所控,言三公子帶人四處部署,分發解藥,約莫再過半月,便可將其根除徹底。」
「至於這壞消息,」他頓了頓,「沈赤亭前次和魆大打出手,二人雙雙負傷,也將玄穹山上的聚靈法陣毀壞不少。
「仙山靈氣難以為繼,他二人便藉口傳道,誘使仙門中人齊聚太玄宗。只是自那之後,上了山的修士,便形同蒸發了一般,再未出現過。」
雪初凝問:「可知共有多少人?」
「行走世間的散修,無名小派,甚至各大宗門慕名而至的弟子,少說也有近萬人。」
「這麼多?」雪初凝斂眉道,「別家仙門,便未有察覺其中異常麼?」
無定嗤笑道:「道宗橫禍在前,八大仙門紛紛明哲保身,其餘弱勢門派,多是隨波逐流。
「其中倒是也有堅守道心的,可在沈家死士面前,道宗尚且不敵,小門小派與之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下場只會更慘。」
雪初凝默然片刻,「萬人性命,皆為太玄宗所取。沈赤亭如此心切,難不成他們就要有所行動了?」
「多半如此。」無定笑了笑,「聽聞沈赤亭現下,已是鶴髮雞皮,便是服用再多駐顏丹,也無濟於事。天命將近,旦夕而已,他自是按捺不住了。咱們也該有所準備才是。」
雪初凝心中不是滋味,不禁側目看向宴清霜。
但他聽了這番話,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語,好似仙門如何,太玄宗如何,都與他毫不相干。
而這時,院牆外飄來陣陣飯食的香氣。
玉葉的鵝黃斗篷也隨之映入眼帘。
「你們果然都在這兒呢,我做了酥餅,端來給大家嘗嘗。咦……?」
玉葉繞過月洞門,瞥見另一側倒塌的院牆,不由怔了怔,腳步卻未停,一直越過躲在牆角的無定,來到雪初凝身邊。
凡人對殺氣的感知,總歸不比修士敏銳。
而如宴清霜這般境界的修士,取一個凡人的性命,往往只在一瞬間。
他甚至未有動作,虛空中的氣流便自行劇烈扭曲。
好在雪初凝及時回神,連忙將玉葉推開,才不致讓這小姑娘當場斃命。
玉葉尚未反應過來,便被無定拎著後領帶離了後院。
雪初凝捧著勉強救下的瓷碟和酥餅,面色複雜地看向身旁的白衣青年。
他依舊神色淡淡,半垂著眉眼安靜陪在她身旁,但方才一瞬間殺氣畢現,卻也當真令人無法忽視那些,被封在他體內的魔氣。
雪初凝此刻終於意識到,宴清霜的無端發難,並非是因為昨夜之事,而是魔氣作祟。
魔氣激發出弒殺之念,好似除她之外,他已不在意所有人的生死。
她忍不住問:「你還記得,你要做的事嗎?」
宴清霜聽到她的聲音,略顯遲緩地點點頭:「救同門,滅太玄,誅惡務盡。」
「還有呢?」
「還有……」
他抬眸,用視線描摹著雪初凝的眉眼,而後淡淡彎起唇角,溫聲道:「回到阿凝身邊。」
第127章 終章·上
涔息給予的魔神之力強橫無比, 宴清霜的靈脈尚無法與之相融,故而時有失控。
昨夜歸來引得沉雷陣陣,於若伏山的隱蔽實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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