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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意心中一緊,強撐著傷勢起身。
而此時,耳畔掠過驚風之聲,一把摺扇自後方飛速旋來,直擊向前,將雪初凝身周的束縛盡數擊碎。
雪初凝得了自由,身形仍止不住踉蹌向後跌去。
琅寒瞬時出現在她身旁,收回摺扇,抬手輕輕託了她一把,溫聲道:「這可是渡劫圓滿境的前輩,你哪裡會是對手?莫要逞強,快去照看你阿娘的傷勢,此處有為師足矣。」
雪初凝瞧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暗自腹誹道:你若早些出來,阿娘也不會受傷,我又何須如此?
但這念頭也不過轉瞬之事,實則她得了話便立刻退回到母親身邊。
好在母親並無大礙,只是牽動了肺腑的舊傷,稍作調息即可。
沈赤亭見到琅寒,眸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即冷聲道:「以閣下的身份,不該出現在此。若是被人傳出與妖族有染,損了合歡宗的名聲,顧絮舟泉下有知,怕也不得安眠。」
琅寒輕笑:「顧兄如何作想,便不勞沈宗主費心了。今日無關宗門立場,只你傷我師姐,又傷我徒兒,這筆帳,難道不值得我出面清算麼?」
「好啊,那便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罷,沈赤亭祭出本命劍,猛地朝他刺去。
渡劫鬥法,殃及者眾。一些修為較低的妖族和修士,皆被這磅礴的靈氣擊撞,震得肺腑俱裂。
雲雀強撐一口氣,協助尚在抵擋太玄宗弟子的紅鵑和幾位掌事,將受傷的小妖轉移至地宮深處。
雪初凝心知化神與渡劫無法相提並論,況且她破境還不足一月,修為尚未穩固,在沈赤亭面前無異於螳臂擋車。
但放眼四下,雲岌谷遍地血雨腥風,她身為此間少主,又怎能置身事外。
更何況,此次事端的由頭因她而起,她心下愧憤難當,卻又深覺無力。
怎奈千辛萬苦破了境,到頭來,卻仍是只能成為至親之人的拖累。
雪意看出了她的不甘,稍作恢復便對她說道:「凝兒莫要多想,沈赤亭此次只是拿你當做藉口,實則另有目的。你師父亦有傷在身,我須過去幫他。你自己定要小心行事,切莫衝動。」
說罷,不待雪初凝阻攔,她便身形一動,重新加入戰局之中。
而此時已有太玄弟子攻上宮牆,雪初凝只得暫壓下心頭憂慮,提劍與浮玉宮弟子一同抵擋。
*
浮玉宮前,法光不斷猛烈轟擊,兵刃相接發出刺耳尖厲的鳴音。
燃著赤焰的火球將草木灼出大片焦黑,一時間狼煙四起,攪得雲岌谷內靈氣激盪,濃雲四垂。
靈力餘波所過之處,參天古木連根拔起,草葉花瓣零落成泥,光裸的枝杈也滿是斷痕。
松鼠拖著火灼的尾巴拼命逃竄,沿途帶出一溜雜亂火星。鳥雀驚飛,在空中也未能倖免,冒著焦臭黑煙直墜而下。
半個時辰前還是風恬浪靜的清幽山谷,不出須臾,竟已是天昏地暗,滿目瘡痍。
眼見戰況愈髮膠著,忘嶸與隨行弟子低聲交代了幾句,便頂著護身法障,閃身出現在上空鬥法的三人附近。
這場二對一的鬥法,因他的出現而短暫止歇。
忘嶸手中拂塵看似隨意地一掃,竟頓時凝住底下兩宗弟子之間的氣機,化去彼此相衝的攻勢。
天地間驀然安靜下來。
雪初凝見此一幕,不免錯愕幾分,也確沒想到對妖族頗有微詞的忘嶸道長,竟會冒著被餘力波及的風險出手相幫。
沈赤亭見到來人,面色一沉:「忘嶸道長,你這是何意?」
忘嶸收了拂塵,作揖道:「沈宗主見諒,可否聽貧道一言。兩宗之爭茲事體大,現今上清界靈氣漸衰,如此消耗,恐於日後不利。」
「雪少主固有嫌疑,此次也不過尊駕與雪家之間的恩怨,這些弟子實在無辜,何必令他們為此流血犧牲?況且,雪少主的怖魔劍意縱然出神入化,也斷無法做到將同境界的南薰少主一擊斃命。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
忘嶸本就是沈赤亭請來的人,沈赤亭對他和墨宗的袖手旁觀早已心生不悅,此刻見他出手阻攔,更是怒從心中起,「依道長之意,難道也要包庇這妖女不成?」
「非也非也。」忘嶸道,「今次貧道與言宗主一同來此,為的正是替沈宗主辨明真兇,還南薰少主一個公道。眼下未及分辨,動輒打殺,是否有些太過衝動了些?」
「再則,玄穹山下的元神一事,我等也略有耳聞,既然沈宗主言明此事乃魔族作祟,那麼南薰少主之死,會否亦與此相關?」
「依貧道之見,諸位不若各自退讓一步。雪少主嫌疑未清,不得離開太玄宗管制,但真相未明,沈宗主亦不可向浮玉宮發難。諸位意下如何?」
沈赤亭聞言一語不發,仍面色不善地盯著雪意二人,身周劍陣蠢蠢欲動。
琅寒手中摺扇化作長劍,一步不退地護在雪意身前,笑道:「道長所言有理,只可惜,沈宗主此番非是為給女兒報仇,恐怕不會領道長的情。」
忘嶸料到沈赤亭別有所圖,故而對此並不意外,但面上仍是故作疑惑,問:「道友此言何意?」
「道長既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問?」
「忘嶸道長,休要聽他挑撥離間!」沈赤亭心下恨得咬牙切齒,「從前是老夫看走了眼,還以為浮玉宮會與旁的妖族不同,誰承想,原是一丘之貉!竟害我兒慘死,曝屍荒野!」<hr>